玲珑停下手中的琵琶,温言道:“辛苦了。”随后,她的目光落在祝萸身上,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祝萸以手指了指自己的嘴巴,摇了摇头。
“不会说话么?”玲珑脸上有些许失落,旋即道,“那桌上有纸笔可用。”
“祝萸…”玲珑看着祝萸写下的字呢喃道,“多大了?是哪里人?”
“十六…青州人。”玲珑复念了几遍,又试探一问,“一直在青州长大么?”
得到祝萸肯定的回答后,玲珑自嘲一笑道:“果然不是啊…”
祝萸疑惑她的反应,有些不知所措。
“从今以后,你便与青儿一样在我身边侍奉吧,我已同妈妈说过了。”
从玲珑房内出来,祝萸仍有些懵,刚刚玲珑所说在她身边侍奉到底是何意?
她压下心中疑惑跟着青儿来到不远的另一间房安置后,才听青儿解释道:“你别担心,跟着玲珑姑娘,已比你同期进来的其他女子要强多了,至少不用接待那些腌臜泼皮。”
随后青儿给了祝萸一套换洗衣服与一些治淤青擦伤的药,又吩咐人备一桶热水后,便留她一人在房内休息。
这段时间的颠沛流离,让祝萸的精神高度紧绷,此刻桶内热水氤氲,如同缭雾仙境在召唤她。见四下无人,祝萸不再犹豫,褪了衣服,轻身入水。
水汽缭绕蒸腾着祝萸的脸,她长吁一息——觉得自己像踏在云端,轻忽飘然,心中松乏,静静地享受着这来之不易的时刻。
半晌,待疲劳稍缓,祝萸伸手取过一旁的灵玉,冰冷的触感却又让她开始止不住发愁。
若说之前是因为长珏寄托在她心脉中,才能遇险时唤醒他,那如今他已元魄回归本体,要用什么方法才可破解呢?再想来,当日那团黑紫邪气大伤长珏元气,如此厉害,这邪气究竟又是什么?
太多的问题郁结在她脑中,加之她所知的信息实在是太少了,一时之间根本就理不清。
她躺在木桶内,手沿着玉石上的纹路,细细摩挲,愣神发呆。
她先天体有不足,只目视还不错,父母希望她能有爱好聊以寄情,不至于太闭塞,于是四方托请,为她聘了曾在内廷当职的老画师,认真研习金石字画。
却没想到这些年对字画的研究,让她摸到了玉石上的一处不同寻常:那玉体左下角有一凸起,不仔细很难发现。
这一发现让祝萸心中激动不已,不再磨蹭,迅速从桶中起身,裹上亵衣快步走到书案边,将玉石放在烛火下仔细看,发现那凸起上勾勒出一篆体古迹——“太阴玄法”
太阴…太阴…
她突然想到了什么,瞬间福至心灵:家中遇难那晚,长珏元魄归体,正是月中十五,月华充盈,太阴之气最盛之时。
是了!长珏是集天地精华所生的灵玉,这上面所书的“太阴玄法”是否在暗示,十五的月华是滋养他最好的良方,于是她忙细算起起天数:距离上次十五应过了一旬。
只消再过半月,她就能一试此法,如真灵验,便能再次见到长珏!思及此处,祝萸忍不住为之一振,盘踞心中许久的阴霾一扫而空,一帧帧与长珏相处的画面涌现:在她自怜自弃之时,他告诉她生命可贵万请珍重;在她强求同往玉清观时,他理解她的执念应下她的请求;共处危险关头之时,他也谋尽打算,让她独自逃走…
这一路上,她究竟是受他照拂更多。
幸甚至哉,她还能再次见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