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等待着,等待着米克随便说些什么来解答我,可是却只看到存在于他眉间的那种想要执意将我激怒的念头。
难道是我的错觉吗?
我仔细的看向他,却在还没来得及读懂他的想法之前,听到他开口问道:“洛蔓,如果你真的那么在乎你的母亲,又怎么会将她的东西送给一个对你而言毫不重要的男人?告诉我吧…这样的东西,普兰特和保罗,还有你那个在迈阿密睡的骨肉皮女孩,他们有多少个?干嘛偏偏要对我这么无情呢?干嘛要把最后一点值得纪念的东西都拿走?我相信,你的母亲并不会在乎这些东西的……就像她不会在乎你一样。”
米克的话令我皱起眉毛,他口中的“值得纪念”是什么意思?那是安琪留给我的,才不是留给他的!
我完全忘了刚刚自己还因为孤独一词联想到他,只用狠厉的眼神看向他,抓住他手腕力度几乎令他轻微发出抽气声音。
我冲他扬起一边眉毛,脸庞被总在旋转变化的灯光分割成阴阳图。
他看起来如此面目可憎…他期盼我好好惩罚他,让他对自己说出的话付出代价……这是他期盼的。
我并没多加思考,冲动带动手臂被大脑控制,从吧台上拿起被他放下的酒杯,毫不犹豫的冲着他的侧脸挥去。
玻璃接触到坚硬,被一层皮肉覆盖的颧骨时像是锤子击打石头时出现的力度反应,我从没想过米克的骨头这样结实,酒杯被传来的震动击落,从手心掉在了黑色的地板上面,“啪嗒”一声碎成几半。
我的身体被埃里克快速的固定在怀里,被高高举起时双脚离地,只时不时朝赶来的基思与大卫鲍伊身体的空隙踢向米克。
身后的禁锢像是沉重的枷锁,我在埃里克的怀抱里奋力挣扎,怒火翻涌,几乎让我失去了理智。
我想冲破牢笼,再次直面米克,再次用一切能找到的武器去伤害他,告诉他,除了我以外,谁也不能将安琪留下的东西占为己有,却在同时被那一句“……她不在乎这些东西,就像不在乎你一样”的话刺痛。
存在的怒气被一种类似羞愧,耻辱的情绪包裹着,就快要促使我开口,对着米克大声喊道:“我发誓自己会在现在让你知道什么才是报纸上说的那些‘不可愈合的伤口’!”
什么阻止了那些话?
我看向米克那双不再清澈的蓝色眼睛,不可避免的注意到了那里面没有怨恨或痛苦,只剩下深深的疲惫和无声的低吟哀求。
他的颧骨似乎被玻璃划破,伤口处正渗出鲜血。
……这不能怪我,我本来没想着要用这种方式对待他的。
他为什么一定要惹我不开心呢?
我亲爱的米克…被我伤害如此的米克…我的心一瞬间变得柔软下来,如果一切还不算太晚的话,我是不是还能把米克抱在怀里,让他对这段并不应该开始的感情重燃希望?
如果我能成为他想象中的洛蔓贝尔,能成为那个像他爱我一般爱着他的人…
我是这样天真的女孩,竟然能在一切已经驶向地狱时生出这样的心思。我在埃里克环抱中踉跄地后退了一步,所有的话语都显得如此苍白无力,那些曾经满含激情的争吵和爱恨交织的情感在这一瞬间被冲刷得无影无踪。
我失去了继续拉扯或是道歉的力气,失神落魄的路过米克身边时,他用手拉住了我,可我却只是对他说:“米克,你想留着那戒指就留着吧…你说的是对的,我没办法奢求一个不在乎我的人在乎这些破首饰……”
“洛蔓……我……”
米克似乎还想说些什么,但是我已经不想再继续听下去了。
这个夜晚装满了荣誉和一筹莫展的忧郁,我该怎么把这两种情绪好好的融合在一起,再装作没事,将它们全部借着酒精到达胃部,好好的消化一番?
灯光幽暗,又或者是我从根本上抗拒得知米克的面部表情,好像不去观看就无法察觉他所展现出的那种悲伤一般。
他的话已经如他所愿般伤害了我,让我在人满为患的地方对过往展开后悔。我不顾那些从米克话语中流露出的为难和不舍,更没在乎埃里克正试图摸上皮肤的手掌。
无法排解的情绪压在心头,在意识模糊之间,我似乎亲吻了几十个有着不同香水味道的骨肉皮们。柔软的接触令我不亦乐乎,带着哼意的笑声,透过衣料的触碰,揉搓…令汗毛竖起,连衣裙被褪下,身体来到床垫上玩起堡垒游戏。
我抓住身上人的头发,在做好准备迎接女人的柔软皮肉时,却只在感受到了瘦弱的光裸躯体。
我在晃动间睁开了眼,看到了咫尺之遥的男人,和他有着一只蓝色散瞳的眼眶弯起,笑着对我展开夸赞的大卫·鲍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