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似乎只有在这个时候才表现的像是个正常的十五岁女孩,一个失去父母,在名誉圈中摸爬滚打中途显得有些迷茫,透露出浓重的不安迷雾的十五岁女孩。
她喜欢问类似“未来”的设想,喜欢想未来某一天的洛蔓贝尔会不会讨厌现在的自己写出的歌词,却又在困扰似的疑问后说出“管他的…”一类的话语。
矛盾性十足的女孩在椅子上吹奏起口琴旋律,实话是,她演奏出的曲调们有着拉扯和模糊时间和空间的能力。
“我实在不喜欢那句‘……如果她是个男人的话’之类的假设。”某刻她直白的表现出不满。“人们总喜欢把一些女性比作如此,但在我看来,我不喜欢女性将自己局限在虚构的假设中,你懂吗?在我看来,女性需要找到令自己拿回力量的道路,肆意妄为的生活着。而并非自怨自艾,在镜头面前点燃一根烟,接着感叹似的说道:‘如果我是个男人,我一定会比现在更成功。’假设或许是好的,因为我们都知道这个世界在被男人无聊的掌控,但我仍然期盼有比男人还要英勇的女英雄在歧视与议论声中站起身,对那些狗屁父权不屑一顾。我只是太讨厌人们将女性归算为‘花瓶’和无法在冲击中心平气和保持理智的疯子了。这一切都…”
但我想我并不是极端的女权主义者。
她这样说着,可语气却依然在偏袒着女性,哪怕当我提到那著名的“骨肉皮”帕梅拉小姐时,也只是不以为意的说道:“如果她想拿文字记录些什么东西,那是她的权利。”
洛蔓贝尔并不怕被抹黑,被编造,在她看来,“如果不流血,就不会成长。”似乎是自己的人生真理。
她不喜欢谈论那些出现在曾自己身边,又迅速化为灰烬的关系与男人,她在我提到那长长的恋爱名单列表时出声打断了我。
“我觉着这一切都荒谬极了。”她伸出手拿过我的笔记本,接着用钢笔划掉了上面的名字。
“普兰特…没谈…保罗,没谈……噢,为什么奥利维托也在里面?”她笑着,抬起头看向我,接着说:“有些时候我们需要当自己紧绷的神经放松下来,对吧?我并不觉着这是什么错误,我喜欢浪漫场景,喜欢情感交流,但是如果你要问我更青睐哪一种性别…”
后面的话被洛蔓贝尔很合时宜的停下,但哪怕不用她说,我也依然能知道她想要表达的是什么意思。
我问了她有关于溚德林公司签约下的第二个歌手——伊丽莎白·格兰特,与她在前一周发行的音乐专辑的故事。
“为什么来问我?”她以一种察觉到私生活被翻阅时的不满反问我,并不打算澄清那些有关于伊丽莎白与自己的传闻,只把那些显得有些忧郁的曲调主人公当做是在讲述其他人而并非自己。
“这一切都……”她停下语调思考着,隔了好长一段时间,才回头看向我。“看吧,西蒙,写歌的人都会说谎的。我看了很多有关于歌曲主人公的猜测,但这是很傻的事情,难道你能想象真的有人坐在椅子上,只想着一个人为她写歌吗?没有那么多爱情故事,正如世界上最伟大的爱情从没被拍摄下来一样,短短的几句歌词是无法描绘出具体的人的。”
“Hummm”她像是突然想起来什么般澄清道:“来自我的第一张专辑Euphoria里面的歌曲Midnight Rain并不是写给普兰特的。我以为听众会了解这些,但是,我不想打破那些猜想,但是我只想说,我并不是那种会为了一个男人而感受到自我不足的女孩。普兰特是很优秀的歌手……”
好吧,也许罗伯特·普兰特确实是足够优秀的人,以至于在这段“感情”分崩离析后的八个月以后,还能令洛蔓贝尔给予他这样高的评价。但对于保罗·麦科特尼,与她现在的男友米克·贾格尔,她的友善却很奇怪的结束了。
她再三强调,自己不想将男人作为谈资说出口。“我只是觉着,我们需要更关注一个在进步的女性,她究竟是谁,以及她可以利用自己的能力带给世界些什么,而并非是这种,愚蠢的,男人问题。”
在洛杉矶的阳光落下之前,她很是惬意的又吹起了口琴,那旋律中带着一丝莫名其妙的忧伤,似乎她正在思念什么人,可在同时却又表现的那样封闭自我,不允许任何人闯入世界般。
不过好在一曲结束,洛蔓贝尔很快恢复了神采奕奕的模样,她转过头,手中把玩着长条口琴。“这样的吹奏,总让我想起自己的母亲安琪。”她似是意识迷离般,不由自主的讲述思念。我并不想将她浅显的伤口触碰,只顺着她的话说下去。“回到洛杉矶以后,不可避免想到的东西变的更多了些,对吧?”
“是啊。”她说着,低下头时,发丝垂在脸颊旁,在这一刻,她不再是那个驾驶凯迪拉克,有些张扬的加州女孩,而是某个会在某一刻走神时会溜走的,翱翔的春莺风筝。
“但,其实。”她又一次开口试着说服自己即将奔涌而出的抑郁情绪。“总要面对这些无法面对的东西,对吧?就像,这是令我感到疼痛的过往,回避着不去看其实并不是能够消除痛苦的方式,但当你真正直面它时,才是真正…能够……”
洛蔓贝尔无法继续说下去,她的脑袋中好像正有两个不同的人在打架,一个想着将疼痛过后的故地重游当做某种迅速令伤口愈合的方式,可另一个却早已无法承受,只带着我走到充满木头气味的室内,来到棕色的桌前,观看她在幼年时拿着刀刻在上面的文字。
那上面正写着:
Running High,Running Wild
cr:西蒙·李维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