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米不愿意承认,他似乎在真正意义上嫉妒过出现在洛蔓贝尔身旁的人,因为他真的觉着这儿根本没有一点值得被涉及到“承认”上面的。
也许她确实有些没办法被抹去的过往,某种并不像自己这样,过了一晚就彻底遗忘的过往,但那又如何?
戴在他手上的婚戒随着酒杯被砸在桌子上的动作闪闪发亮,如果他能在这一刻敞开白纱窗帘,播放一张洛蔓贝尔最爱的爵士唱片,他几乎还能感受到她的气味,她的拥抱与体温。
但事实上,他已经忘了,她也早就已经忘了。所以,这才能让接下来自我检讨似的,充满“如果当时…”的设想记忆更简单一些出现在脑袋里面。
是的,他确实嫉妒。
在他于齐柏林飞艇乐队纽约的演出后台看到洛蔓贝尔与普兰特拥抱,亲吻的模样时,他聪明的将这种嫉妒化作为某种好友重遇后,类似:“嘿,你怎么也在这里?”的感叹。
她过的很好,他知道了。
虽然这种好是需要付出一些代价的,但总归好过身体被近在咫尺的男性观众注视,灵魂被母亲紧紧拴住。
一个像是她这样的女孩儿,还能做出什么来抗争命运给予的伤口呢?用那些小花招,与闯进自己视线的同时闯入任何人世界中的偶然性,不用付出任何代价,却能令他在当晚的演出中一直想着她,但这也不算稀奇或者是世界上的唯一,毕竟站在他右手边摇晃手鼓的普兰特也正在想着她。
好啊,他当然可以想着她。
他装作不在乎般投身进其它女孩的身体旁边,心思却开始计算他们究竟能够将为数不多的情感连接的更长一些,接着,在那个她亲吻他的晚上,在她的专辑发布的晚上,在普兰特生日的那个晚上,一切都戛然而止了。
她还真是个擅长伤害别人的女孩,难道不是这样吗?
吉米来不及替普兰特声讨洛蔓贝尔的毫不在乎,因为他从根本上就知道她会这样做。那些连续几周的情绪低落,出现在报纸上女孩的神采奕奕,在做出被普兰特抱怨出的一切错事后的当晚,带来了比世界上最残酷的男人还要更心狠的报复行为。
但他知道,或者说,他刻意给洛蔓贝尔找些说的过去的理由出来,坚定的认为她只是被母亲的去世,身份的改变,与热情的追捧吓坏了而已。
八月二十号过去,迈阿密沾着算计与报复的一晚过去,那些沾染魔力的吻与触碰拉进了他们的距离,唤醒了他已经随着时间沉睡的蠢蠢欲动,在他眼里,洛蔓贝尔从那一刻由虚无缥缈转为某种能捕捉到的实体,某种不仅仅是脆弱的自怨自艾,现在,他想要更多。
他在睡梦里大喊着:“金发女孩,把你那张漂亮的脸蛋带到我面前!”接着突然惊醒在独自一人的夜晚,可耻的回归青少年时期对女性一知半解的时刻,于午夜整理床单,接着头也不回的踏上飞机,来到了给予她一切疼痛的加利福尼亚,像是个跟踪者一样找到了自称熟悉“洛蔓贝尔童年”的人们,买下了那辆承载过往的房车,接着,又出现在了可以将她的名字画在天空中的洛杉矶。
他们之间确实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感情链接,吉米喜欢神秘学,神秘学会把像是他与洛蔓贝尔之间的关系称作“双生火焰”或者“灵魂伴侣”,一次相遇是偶然,两次或许也算的上巧合,但随便和任何人进行保证,吉米看着自己摸上酒馆大门的手掌,没来由的察觉到了洛蔓贝尔置身于此的感应。
——他们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单单只是这个念头就足以令他产生巨大的信心,虽然此时此刻,与奥斯卡影后失之交臂的女孩失去了全部力气,就快要醉倒在吧台处,但他知道,他永远都知道要怎样安慰好她。
当然,他也是这个世界上唯一一个知道该怎样做的人。
被夺到手中的酒杯随着动作洒出的酒水来到吉米的手上,从他的骨节上面向下坠落的液体又滑到洛蔓贝尔的裙摆一侧,他希望它能够像是海水打湿她头发一样,将她的全身上下都打湿,因为这似乎是唯一,他能够在她的房间里看到她身体的机会。
不顾门外米克的叫喊,不顾自己此刻将自己带入“破坏感情”的第三者境界,但谁会在意这些小事?
像他一样的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洛蔓贝尔与米克之间并不存在真挚的爱。
难道米克能像他,吉米·佩奇一样,忍辱负重的成为第三者吗?噢,他当然不能,他只是爱洛蔓贝尔身上的光环,像是飞蛾注定要奔向火苗一样,希望她将自己点亮,可却完全忽略了最重要的一点。
她才不是什么能够温暖别人的火点,而是会随着风吹过,愈演愈烈,可以将一切吞噬的巨大火光。
但哪怕这样,吉米也想要留住她,留住她来证明自己确实有那么点特殊,哪怕她在被自己不知轻重的话语惹怒,毫不留情的将手掌印在自己的侧脸上,他也丝毫没觉着疼痛。
噢,她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