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现在心中的情绪泛滥着,一遍又一遍的带动鼓膜跳动,止不住呐喊道:“甜蜜的圣母玛利亚,这个女人,这个像是安琪的女人,是真的在乎我……”
接着,像是被那些虔诚的基督徒一样深信不疑的,背叛上帝的代价般,呼吸被送进胸腔仅需一秒,全部因为激动涌出的情绪便如同递往火炉的导火索一样,在将身体点燃的同时,带来未知的巨大灾难后果。
身体僵硬着站在原地,我想好好的听听从安那边传来的声音,再仔细分辨,其中哪些是在责怪吉米,又是哪些在责怪我,却又不可避免的,在无法令思绪回神的冲击席卷之后,又一次,极其快速的感叹起了被她所展现出来的鲁莽与冲动。
她就站在这儿,站在人满为患,称得上是四处漏风的大厅中,做了为我出头的“英雄”角色。
完全不顾旁人传递来的目光,从安喉咙中出现的声音虽然被她刻意压低,却还是不可避免的令我皱起眉毛。
或许我就是那种永远不知满足,且永远无法珍惜于此刻,看起来分外珍贵的情感与偏袒的,贪得无厌的女孩。
于是,伴随着“得到偏爱”后,持续扭转直下的想法,我拉过了安的手,分外在握住她时,加了些令骨节咯吱作响的力度,学着她的模样,打断了那些还没被她说出的话语,可完全没预料到的是,在我想来应该是毫无重量的触碰,却仍然带动了安的身体,脚步不稳地向后踉跄了几步。
她实在有点儿太瘦弱,也太具有女性特征了。
躲在睫毛下面的瞳孔随着挂在顶棚上面的吊灯摇晃,变作忽明忽暗的循环,但却丝毫没影响到我审视安的眼神,与接下来脱口而出的,几近恶意贬低她的话语。
“你喝了酒?安?你还知道自己在做些什么,又是在和谁讲话吗?噢……你终于来了,我是不是需要为了你的出面,而跪在地上,虔诚的开始感谢虚伪的上帝?安,告诉我吧,难道你已经忙完溚德林经纪公司的工作,为大卫联系好了,那些你信得过的媒体们了吗?”
我本打算更恶毒一些,称呼她为:“不知感恩的骗子”,全然忘记,是我为她买下了飞回纽约的机票,令她出现在了大卫的身边,作为他的公关助理,进行新专辑发布前的准备工作。
但这一切事实,却又有着鲜活生命一样存活在安的眼睛中。
当她带着它们望向我时,我突然无法在人声嘈杂的空间中找寻到真实的自己。
接二连三的质问从嘴唇中溜了出来,可那感觉却并不是我在这一刻,为了安对待吉米的态度感到恼火,而是,相比起这个,我似乎更因为她长久消失在视线中,甚至是将注意力转给其它人,而产生了熊熊燃烧的嫉妒。
可我怎么会感到嫉妒?
看看她,看看面前的女人吧……她甚至比不上随便一个出现在巡演中途,如同流浪小猫一样,戴着廉价首饰的骨肉皮。
虽然她确实在今天看起来比我们之前的每一次见面都要讲究得体。
一件有着黑色并排纽扣的海军蓝套装被她穿在了身上,或许是布朗的有意安排,毕竟,在我看来,不论是刻意想要将安想做是毫无审美的,且只知道一头扎进工作里的女人,还是我真的已经被太多属于金钱的泡沫包围着产生了麻痹,不自知之间,已经刻薄到想要对着任何人说出评价的地步,她似乎都不是那种站在木质古典衣柜旁边,从里面挑选出这件衣服的角色。
她太守旧了一些,我能感受得到,有几个瞬间,当我用眼睛看向摩擦着她手腕的柔软羊毛衫时,她因为不适应而产生的小小畏缩。
水蓝色的眼睛看向我,安突然失去全部声音般失去了刚刚还具有生命力的灵魂,站在我的身边,心中不知道想些什么咒骂我古怪脾气的话,可表面却长久的试着变作很是抱歉的模样,对着吉米主动说出了那一句有些生硬的解释。
“……我只是不希望洛蔓有任何…关于这方面的新闻出现,所以,我……是我做出了错误的回应……”
“噢,没什么的。”
吉米毫不介怀般将眼神跃过了安,身体又一次将我揽进怀里,用沾染着桃红色唇彩的嘴唇亲吻我的耳侧时,缓慢抚摸着我的脊背。
“没关系的,洛尼,别皱起你漂亮的眉毛,用看小狗一样的眼神看向我……难道你希望我在这一刻喊出那句,只有在我们卧室中才应该出现地称呼吗?”
黏腻的触感从我传递给他,又由他带回给我,虽然不知道吉米在感受到有着水果气味的油性液体来到自己胡子周围时,究竟是什么样的感觉,但我还是伸出摸到他背后的手,令其穿梭在他的头发之间,轻轻的依靠扯动它们拉开了彼此的距离。
沾染疼痛的行为换来暗示性满满的调情带有哼笑声,吉米表现出的态度是我最喜欢的,处于能令大脑产生类似:“他爱我,我爱他。这就是世界上最健康的关系!”般的错觉。
不远处的长久站立等待的工作人员已经催促了吉米几次,想他快些拿起吉他,再快一点离开我的身边,走到有着无数掌声与欢呼响起的舞台上面。
可吉米却似乎自动忽略了那些话语,凑的更近了一些,用额头卷起的头发抚摸我的额头时,他说:“为我笑笑吧,女孩,如果你不开心的话,我该怎么留你一个人在这儿?”
处于极端控制欲的私心,如果我可以的话,我真的快要掐着吉米的脖子,下达命令道:“我亲爱的,你不能去舞台上展示你的光芒。因为你的吉他弹的一团糟,我相信你也知道这件事,来看齐柏林飞艇乐队演出的也只有一些瘾君子与等待被挑选的女孩们,他们不是真的爱你,却爱你身上的光环……所以老老实实的,待在我身边,为我系上围裙,成为那个在厨房里烘烤蛋糕地男人,寸步不离的跟随着我的背影…”
但,现在似乎不是合适说出这些话的时刻。
我了解吉米。
除了那一点引诱人心靠近的蛊惑外,他和大部分男人几乎没有任何区别,永远喜欢着过分乖顺,将他当作“精神领导者”来深爱的无助灵魂。
无论哪一种方式,我似乎都没办法站在满是人影徘徊的地方试着贬低他,让那些早就被无数女人捧得比飞在天上的机体还要高昂的骄傲备受打击,却随着呼吸频率,很快生出了新的主意。
微微侧过头时,被戴在耳垂上面的方糖钻石耳环沉重的触碰到脖颈。它们是布朗送来的礼物,可我并不想在这一刻思考,它们究竟价格有多昂贵,又是经历了多少道工序制作才被顺利交到了我的手上,只在将它们摘下来的时候展开担忧思考着,镶嵌在钻石后面的耳针是否足够锋利到足以将吉米的耳骨穿透。
“…你要做什么?”
虽然望向我的眼神中已经被掺了几丝面对未知,或是已经猜测到,却并不认同的闪躲,但吉米的语气却还是一如既往的,带着令人不自主沦陷的亲昵。
“你要给我也穿一个孔吗?洛尼?这还真是……”他干笑起来,显然并不认同我对接下来的打算,但仍然把盖在脸颊两侧的黑色发丝如同丝绸般掀开,“来吧,洛尼,金发女孩…如果你一定要给我留下什么痕迹的话,我只能说,这或许还是我的荣幸。”
“噢…你以为我会那样做吗?”我揽过吉米的脖颈,用鼻梁感受他的侧脸时,察觉到了我们之间存在着的,不可忽视的互相博弈感。
“当然不是…”我说着,可手指却分外诚实的按上了他的耳骨。
当指尖微微用力,终于将耳针刺进吉时,金属和皮肉相触的感觉像是从泥泞中拉起一道坚韧的丝线,发出几不可闻的颤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