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高围起我们的墙壁混合水泥与坚硬钢筋,麦克在买下这栋有着几十年历史的公寓时,请来了美国最著名的设计师,将大部分除了承重墙以外的空间都融为一体。
我还能记得,当我第一次站在他身边被捂住眼睛,惊喜的注视周遭的一切时,心中出现的雀跃,与他的那一句:“洛蔓,当你出现在其中,它才有了真正存在的意义。”
接着,我们就在公寓内部,有着无数价值不菲的艺术装饰品的房间中,开始了充满欢声笑语与挑衅征服的追逐战。
一切历历在目。
虽然时间过去了这么久,但我却仍然有着可怕的记忆,能够在这一刻,当吉米出现在卧室门口时,听着由楼下大厅中传来酒杯互相碰撞时发出的清脆,由交谈构成的对话哼笑声音,想起那些过往。
好吧,麦克·柯里昂一定是个骗子。
不折不扣的骗子。
先是骗我轻信期盼的一切都具有莫大的可能性,又欺骗我在他身边真的可以做回自己。
然后,就是这间公寓了。
一切模糊不清的思想在想起麦克,又生出恨意时,愈发清晰的,变作了能够将它打开的黄铜色钥匙。
我将这一切都怪罪到麦克身上,因为如果不是他极为警惕的心脏使然,令墙壁连接之间被覆盖住隔音板,或许我能在吉米出现的前一刻,从脚步声中察觉到他的到来。
他为什么会来?
他应该在伦敦,在赫斯顿,在这个世界上任何的一座城市,而不是带着他被几小时飞程染作疲倦的身体,出现在纽约,出现在我的面前。
我站在原地,感受着大卫仍然握在手腕上的手指紧贴脉搏,突然觉着,如果他真的有自己塑造出来角色那样的能力就好了。
让这里有一个外星人存在,然后鲁莽无情的,夺走我的生命吧。
我在心中呐喊着,就在听到那台被摆在角落,总是随着爵士黑胶唱片响起的古典唱片机发出的细微旋转声音中,用被睫毛半遮住的瞳孔看向他的位置,但眼神触碰还没达到半秒,便随着安的快步凑近,纷纷变作灵魂出窍。
有着摇滚明星统一,如同服装批发似的瘦弱身体被安控制,大卫回过头,看向我时无奈的扯起了嘴角,想我主动开口解释些什么,或者,把所有责任都揽在自己身上,通知吉米道:“吉米,我主动亲了大卫,你了解我的,我不想一直与孤独共行,也同样不想等待你的回归,站在柠檬树下将头发编作辫子,直到身体化作石膏却还铭记等待,因为这根本不是我,换句话说,你应该对一切都有准备,因为和你结婚的可不是什么贤妻良母,而是…一个彻头彻尾的混蛋。”
但我真的能够这样做吗?
我没办法承担又一次不轨行为被直面捕捉,也有些感叹自己了不得的坏运气。
我不太敢看向大卫或是吉米的眼睛,因为我害怕会从其中看到类似:“看看你让我成为了什么样的角色?洛蔓?你就这样轻而易举的,让两个男人为你在这一刻,产生了这样强大的敌意……”的指控,却有心思将两个等待着我直面解决问题的人,想作是更坏一些的类型。
噢,这没什么的。
他们只是男人而已,不是某种在世界末日到来之前,需要在对安琪的记忆,与她的口琴中做出选择的巨大困难。
苍白如同只有在夜晚才会出现的吸血鬼般的脸庞在眼前草率略过,我坚信着,大卫不再是在俱乐部门口进行漫长等待时,带着无比愁闷的表情点燃香烟,微微低下头向我索求“最后一吻”的男人。
他不喜欢被扯进三人游戏中,吉米似乎也和他有着同样的想法。
或者说,一切对于吉米来说都是很有趣的经历,除非,当他从第三者的身份转为从我这里遭受到背叛的“爱人”。
他自找的。
我极为快速的将全部失去的偏执版本洛蔓贝尔唤醒,看向仍停留在门口的三个人身影,快速的扬起笑容,当作一切都没发生似的,用平常的语调开口问道:“你们在那里站着做什么?这不是一个派对吗?你们的表情……看起来像是这儿有谁遭受到枪击了一样无聊。”
接着,随着这句话被说出,房间内就陷入了无与伦比的沉默,命运的无形之手将我们都抛进不知道从哪泛滥起来的水流中,漂浮或是触碰到千米之下的海底,又总是在濒临死亡前产生愉悦幻觉感的同时,留有折磨般的呼吸。
肺部在几次重复间被灌满水,但我曾经是那个可以拿着冲浪板掌管一切,展开驰骋的迷失之城,亚特兰蒂斯。
剧烈的反差感令我不太舒服,也就是在这时,安极其有眼色的成为了那个主动展开对话的人。
“这当然是个派对啦,洛蔓,哈哈,你可真是幽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