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所应当的。
因为这世界上似乎也只仅此有她一人能够让我在面对面相处的时候卸下全部对话技巧,就像现在这样,轻视着她的痛苦,完全失去同理心一样告诉她:“那你应该庆幸你妈妈没送你去赌场。”
“是啊……洛蔓,你说的没错,或许我还要感谢她。”
我因为伊丽莎白平淡如同白水般的语气被惊讶了一瞬,存在于我们两个之间的对话氛围是我最讨厌的那一种方式,因为我心知肚明,没有一个人是在说出自己的伤痛时希望得到同样类似:“其实我也度过了无法言说的痛苦。”的回应,她渴望着关心,可我却吝啬到不肯给予分毫,站起身时拿出了与杰夫的相处方式随意拍了拍她的肩膀。
“丽兹,我不太懂得你们心中有上帝的人们究竟是有多脆弱,但是如果要我说,如果你从一个人身上感受到了痛苦,其实最应该做的并不是跪地祈祷,而是要果断一些离开他们。”
“就像是你和我吗?”
伊丽莎白苦笑着看向我,灰绿色的眼睛眨动时带动水渍,她知道应该用什么方式让我心软的将她抱在怀里,也当然知道,我确实在某种程度上过分纵容她。
所以,当她站起身主动抱住我,问出那句:“如果吉米回到你身边,你会让我离开吗?”的时候,我只能保持沉默,用几场飞程与恋人般黏腻的寸步不离来向她证明自己对她的回应会是什么。
无法找到方向的道路通往哪里我从来都不知道,这也并不是需要我花费时间思考的事情。
盲目的跟随身形单薄的男人带着我走到午夜的小巷中躲避媒体们的追寻,听着他吸着烟时毫无礼貌的把他们叫作是“泛滥的蝗虫”,接着被我用地下的鹅卵石击中修长的手指。
“你和我还没珍贵到会被蝗虫袭击的程度,充其量只是一株生长在稻田两侧旁的野草。”
“你总是这样的,洛蔓贝尔。”
大卫倚靠在墙边,脱离了药物控制的他又一次恢复了以往的迷人态度,对什么都不太关心似的看向我,却分外诚实的想要找些理由出来说服我。
他把还剩多半根的烟扔到一边,接着伸出手臂,将我拉到身边时问我:“你就打算一直这样保持悲观主义者的模样了?我太惊讶了,因为谁会想到,刚刚还在舞台上用热情演绎歌曲的女孩,现在却是这幅模样出现在我的面前呢?”
“你觉着自己观察出了这些的话会很特殊吗?”
我开口讽刺大卫,像是我们并不是来自过往的旧识,而是有着无法跨越的仇人一样看着他。
并不算太好看的浅蓝色套装被他穿在身上,像是黑夜里唯一显眼的路标一样出现在昏黄的街灯下,于是我说:“你现在看起来就像另一个米克。”
“哪里有另一个米克?”
大卫笑笑,聪明的脑袋仍然不肯读懂我的想法,迁就着与我将话题转移到我想要谈论的事情上面,似乎正一呼一吸之间将所有关于米克的事情都定义为了不适合被现在聊起的。
我不解的看向大卫的侧脸,在无比确定自己丢失了大部分记忆时,恍惚的开始觉着他此时的模样就像是一只长期潜伏在海底却分外具有仁慈的巨大鲨鱼一样,总是随着水流向前游动。
我的血液会是他所在的海域吗?
不,怎么会是呢?
手指摸上挂在胸口前面的相机,我向后退了几步,在后背接触到总是在原地等候的墙壁前按下了快门。
噢,伦敦下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