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晶灵摆一样摇晃着展现在面前的项链一端被吉米牢牢地固定在手中,细细的银质链条镂空着透出男人粗糙的皮肤,被食指与无名指固定时,像是漫不经心被点燃的一根香烟一样散发着徐徐烟雾,却并不是惹我讨厌的那一种方式。
真实的那部分自我并不想妥协般认清现实,像是深切的知道吉米并非真心关心曾经一样的骗子,执意要让我认清,他只不过又在故技重施,想要在将无法回顾的过去掀开一角时,用那双暗绿色的眼睛来捕捉能让自己心满意足的脆弱而已。
但不是这样的。
心中有一股声音被吉米完全蛊惑,正在强烈的否认着带动我的全部偏见,令我不加掩饰的看向吉米,洞察展现在在永远晦暗不清的瞳孔中的隐隐光点。
世界上最伟大的爱情故事都会有着这样的开头,那是一种在就快要触碰到自己梦寐以求的事物前会爆发在身体内无法抵抗的证明,更是一种自我施加滤镜的偏爱,而能够让我做出这一切的人,似乎也只有吉米佩奇一个人。
我真爱他。
双臂揽过男人的脖颈,我想向他索要一个吻来缓解无法阻挡的热情,身体不属于自己一样朝着他偏斜,长久的留下细微的呼吸声彼此缠绕起来作为亲密前的预兆。
我就这样荒唐的吻了他,这是很令人无法接受的事实。
因为我就躺在这里,像是一个毫无思想的物件般怔怔展开幻想,感叹时在心中自言自语的觉着,面前的男人可真是个了不起的大人物,竟然能像侦探一样读懂了我的过往与未来,并将我变成完全的傻瓜,在明明应该说出讽刺指责时充满爱意的看着他,说出那一句:“詹姆,我爱你。”来。
“你爱我?”
吉米像是一个终于被满足需求的索要者同样投加同样的眼神,沉默的两双眼睛碰在一起,我本以为等待我的会是密不可分的缠绵,却从没想到,只短短半秒,我的眼睛便被他盖了个彻底。
短暂黑暗带着血腥气味席卷,干涩的眼球不安细微眨动时睫毛触碰到吉米的手心中央,我好奇,他是否会从这样的惊慌失措里面得到一分一毫的被讨好感受,但只是沉浸与黑夜似的虚无里,失去视线却已经被束光灯一样的目光注视。
双颊绯红源于不太习惯的亲密距离,吉米的手指描绘五官触碰,他似乎沉浸在了有点奇怪的绘画世界里面,指尖为画笔,湿润又泛着冷意的来到面前。
我的心思完全不在这上面,没有一丝杂念的仰起头等待更多如同亲吻,却更胜亲吻的流连忘返到来,而吉米也像是终于读懂了我的想法一样,耶稣一样将重新带回周遭世界中时,我看到了还仍然被紧紧攥住的绿松石项链。
它会随着吉米的动作,或是我的意念在半空中划出完整的圆形吗?
椭圆形的廉价石块整体泛着深绿色,我清楚的记得,在那些还与奥古斯塔斯生活的日子里,他是用了怎样的方式才顺利的将它成功镶嵌在用铁丝竖着编织出的数字“二十三”下面的。
我怎么会忘记呢?
永远空荡的房间与长满野草的前院占据了整个童年,洛杉矶在我的印象里从来没有这样落魄不堪过,可哪怕这样,我也依然觉着这是要比充满无数鲜花与掌声的闪光灯照耀更加值得记住。
也许是因为我终于长大了几岁。我丝毫不顾及理论的想着,人都会在年龄越来越大的时候变得过分喜欢回顾过去,而在此时此刻,看看我吧,那些曾经占据思想的暴虐都消失了个彻底。
吉米让我体验到了如此平和的瞬间,我也真的努力想尝试着想让自己的视线从项链上面转移给他了,几百次或是几千次,但却始终被做工粗糙,随处可见的绿松石给吸引着。
世界上就是有着这样一种曾经出现在面前,可此刻却过分疏离,甚至不确定自己是否曾经拥有的物件。
是啊,它曾被固定在我的胸口前,录音机一样捕捉心跳,但此时却只是虚无的出现在我的下巴一侧,完全遗忘我了似的在由落地窗渗透而来的城市灯光泛起冷意。
这或许是我的错觉,是我太认真的盯着它所导致的一系列恍惚。
因为我已经发觉到自己的全部注意力都正在被它所吸引着,几乎就快要控制不住想要迅速的伸出手抓住它的想法,无论是要享受过往带来的甜蜜与无法面对的痛苦,只觉着要迫切的需要用手心感受坚硬,而并非只是漂浮在想象空间里面的幻影。
但在这之前,我真的可以不顾一切的展示出自己的贪心吗?
不,吉米不会是这个我可以无条件信任的角色,这说起来很搞笑,因为就连在那些最隐秘的日记里,理所应当最了解自己的我也会在那里面说出谎话。
所以,当我又一次抬起眼,终于鼓起勇气面对吉米的期盼时,几乎是带着偏见的想从他的表情中分辨出一丝一毫的漏洞。
因为只有这一种方式才能让我狠下心来说服自己,他就是十恶不赦的坏人。
但当我终于认真的开始分辨他五官落下如同纸张任凭描绘的面孔上时,却绝望的发现,那上面并没有任何自己需要的那一种展示。
他笑着,又不是真正在笑,当眼眶弯曲起来的时候,我清晰看到浮现在吉米眼尾处的小小细纹,扬起的嘴角,因为笑意所以显得更平坦的下巴。
充满着柔情蜜意的瞳孔如同午夜于迷宫中现身指出明路的智者,可这却是愚蠢的一种互相表露心情的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