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暂的自我麻痹与说服在某种情况中显得这样无力,被抱住的依靠其实并不是能够从其中找到生路的解脱,更像是某种沉重且会将我越来越向下拖拽的铁链,一圈圈的缠绕起我的骨骼,下定决心想要我立刻坠落名为吉米·佩奇的海洋。
单薄的身体来为我挡住了仍在闪烁的灯光,就在被染作白昼的深夜里,吉米紧紧牵着我的手,经历了吊桥效应一样热情的将嘴唇凑到每一根手指上面。
“看看你的戒指,洛尼,这就好像无论在哪里我都陪着你一样的证明,”他像是个精神病人一样神戳戳的开口,“我想送你一枚新的,但是在那之前……”
男人凑近的体温埋在了锁骨一侧,故意带着些暗示性来问我:“你会给我什么回报呢?洛尼?”
“也许是让你试穿我裙子的机会,”我在每隔一段距离都会重新倒映在车厢内的灯光中重新升起警惕心,失去了全部与吉米调情的心思,不安的晃动着瞳孔,不太确定在某一个瞬间重新出现在镜头下的米克究竟会不会对着所有人宣告我的无情,但一天,两天,三天时间就这样过去,我却始终都没有等到那些或许会令安忙的焦头烂额的新闻报道。
无可救药的。
我站在片场角落想着,米克还不如真的按照我最恐怖的噩梦那样好好于报纸上宣泄一通,无论骂名如同潮水,或是需要被冷处理的无可奈何,这些似乎都是我需要来承担的事,但该死的,我究竟从什么时候变得这样具有责任心了?
也许是斯嘉丽。
是的,这就是唯一我能找出的理由,这一切原因都只是因为斯嘉丽。
一定是这样的。
德克萨斯阿伦的平稳生活随着希思罗机场寒冷夜晚的彻底消散重新回到了我的生命中。
但这究竟是一场梦,还是真实发生的事物?
没有放纵的摇滚生活,歌曲旋律或者总是想要强迫自己表述自己的文字,在一片特意被《乱世佳人》导演找到的空地旁,他说这是“绝佳的拍摄角度”,于是,穿在特意制作复古的棕色裙子里的女孩就开始了几十遍的反复表演过程。
长久未进食的身体总是会在拍摄结束时变得过分沉重,骨头和皮囊的搭配从来没显得这样不知所措,与食物彻底绝交的自我折磨似乎来到了瘦弱的极限,肋骨随着行走变得隐隐作痛,使我不得不像是正在进行午觉的小猫那样蜷缩起来,随着动作摇晃起来的摇椅被摆在壁炉旁边,在奥利维托买下的新居中,有一台看起来过分复古,与周围格格不入的缝纫机被摆在客厅的落地窗前,自从噩梦一样的四月份终于从生命中过去,他长久地开始希望我留在德克萨斯,与他一起为了那些还没被构造出来的文字进行灵感追捕。
黑色的布料出现在我的手中,夜晚时分他点燃散发昏黄火光的蜡烛,有些时候从摆在我们中间的电视里会被他放入已然拍摄制作完毕的《乱世佳人》片段,来作为背景音来配合时常感觉到寂寞的耳膜。
随着写作而发出的“沙沙”声,我终于舍得抬起自己的头,从总是被针尖穿过,留下红色丝线缝制的不规则图形世界里试着习惯看到自己的脸出现在其中。
出现在视线中的女孩站在橘红色的夕阳下,瘦弱的身体被映出黑色的影子,响起的德州曲调在语调后发出的赞叹声宣泄专属的自由,在那期间,我正听到斯嘉丽宣誓一样说着:“上帝是我的见证……上帝就是我的见证……”,下定了全部决心一样想要将生命带回塔拉似的坚定想让我尽快沉浸在这样的情绪其中,但无论怎样努力,藏在一声叹气后的忧愁还是这样钻了出来。
“这太愚蠢了,这就是你们做的事,让一个无神论者变成这样……”我悻悻的开口控诉着,但却没多少真心掺杂,坐在一旁的奥利维托显然也能懂得这一点,他哼哼的笑着,似乎在我没注意到的瞬间用自己的眼睛开始了仔细打量。
“金发小姐,你是不是脾气太大了一些呢?”我听到他这样问我,放下被自己视为无价之宝的笔记本,几步来到我身边,像是个上世纪女仆般在背后托起我的下巴,将视线长久印在仍在继续表演的斯嘉丽身上。
强制出现在眼中的女孩被胶片记录每一个表情的细节展示,随风飘起的卷发抚摸着额头,我无法变成书籍中的斯嘉丽,甚至不太清楚在残酷的南北战争打响之后,当她带着梅佳妮与刚刚与世界进行第一次握手的新生命从亚特兰大回到塔拉时,心中究竟出现了怎样莫大的期盼。
那是她的家。
虽然当她无助地推开门,曾经充满欢声笑语与自己骄纵脾气的空间已经变成了无法再展开庇护的家园。
不可置信的扫视令手摸上楼梯扶手,她的脸就像是被关进监狱中的犯人一样出现在其中。
而被流出的眼泪似乎没有任何理由,却又好像包含了显而易见的情绪,但不管怎样都好,因为这里并没有太多的时间留给斯嘉丽来悲泣,新的一天就要到来了,她需要把穿在自己身上的裙子好好整理一番,倔强又坚韧的为了曾养育自己的土地重新与命运进行抗争。
所以,她就这样出现了。
拖着因为食物缺少过分疲倦的身体,我看到那个金发女孩正在高高举起刚刚从土地中发现的产物,再也顾不得一点体面的用嘴狠狠地咀嚼着,抬起的头被风过时带着隐晦的飘忽感,但她找到了自己的道路。
播放完最后一点内容的胶片在沉默的观看中戛然而止,耳边位置传来轻笑,奥利维托似乎想和我开着什么极具讽刺性,却又总是能被我们找到乐趣的笑话,手指摩擦着我的头发,又不太老实的摸过脸颊,最后,有点惊讶似的将头凑到我面前,问:“你怎么了?洛蔓?”
“……我怎么了?”我怔怔的重复起奥利维托的疑问,不太理解出现在他表情中的浓厚担忧,被细细针尖留下痕迹的指尖被他带着摸向我的脸颊,湿湿的水渍就这样突兀的与皮肤展开触碰。
皱起的眉毛令眼睛抬起,不偏不倚的落在了奥利维托湛蓝色的眼中,而被倒映出的女孩却并不是临水自照的自恋者,正正相反的是,我就这样看到了她毫无保留展示出来的惊慌失措。
怎么会这样?
我突然有些无法面对这样残酷的现实来到命运中,扬起嘴角来对着面前的男人愚蠢的找补道:“这只是因为……我太累了,我只是太累了。”
“真的是这样吗?”奥利维托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和我发展出了这样牵绊的友谊,好像看到我难过他也会一起进行低落的来到身前,半蹲着仰视我时,他的手还紧紧地握着我,几乎是迫切地开始与我一起为了情绪的渲涌找起理由,“是因为今天那场彩排,对不对?你看到了斯嘉丽的女儿去世,所以才会…”
“并不是这样的,”我摇了摇头,“维托,你只是太大题小做了。”
“好吧,那你来给我一个原因,你来说服我,这样好吗?”奥利维托不折不挠的追问着,他并不知道,那些满满当当占据全身上下的,没被消化的沉重心情与我都希望能够忽略彼此的存在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