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想这样做,对吧?”吉米明知故问道:“好吧,洛尼,我尊重你,我知道你不喜欢这提议,不过我很好奇,如果你已经大方到可以和那个布莱恩表演,为什么不能是我呢?”
吉米陷入了自己迫切想要寻找答案的怪圈中,又或者说,他从其他地方赶来纽约的目的就是如此,一切被摆在明面上的缘由都是虚假构造的,像是和谁打了个赌,便草率来到我身边,得寸进尺的希望像是被放在水中的浴球一样快速蔓延。
看看他虽然不太明显,但却仍然有微弱上升弧度的嘴角吧。
他才不是真的对被放在保密文件夹里的作品感到好奇呢。
翘着二郎腿的神情犹如早已洞察我会拒绝的撒旦,吉米没有任何恼怒的迹象,却总是能够莫名其妙的令我品尝到一种深切的窒息感。
默不作答低下的头颅将发丝展现在我的眼前,我不愿意再与吉米进行这种不知道筹码会是什么的赌局,偏执的认为他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欺瞒者,失去全部心虚来对着他漫不经心的否认道:“吉米,我真的不想再继续听这些说辞了。这全都是谎言,你不能总是这样一会儿好像很在乎我,一会儿又好像不在乎我,米克,伊丽莎白,包括刚刚离开的布莱恩,如果你真的有那么一点对我的包容,就应该知道,拿出那一种高高在上的态度,对于我和他们的关系来说有着巨大毁灭性的。”
“赌局?不,这完全不是,”吉米懊恼的摇了摇头,说着:“我就知道,我不应该一开始就…”,却没有丝毫的补救方式被做出。
他后悔了。
但是他怎么能后悔?他有什么资格在我面前产生后悔?
莫大的怒火几乎瞬间就将全部还仍处于模糊的爱意掩盖,我重重地拉开被放在吉米身边的椅子,毫无顾虑的坐了下来,“也许你从来都不需要这样对待我,”我带着满满释怀的说道:“你知道什么?詹姆,如果我真的在之前的日子里预料到,如果为你保持忠诚也仍然会被你怀疑,那其实我最应该做的不是现在坐在这里与你对话,而是出现在某个陪伴身侧。”
“把这些话收回去,告诉我,你只是在说气话。”吉米也突然来了脾气,轻巧地站起身,一点儿也没有犹豫的重新握住了我的下巴,像是那些话语并不只是被融入进了空气里,更像是具有实感的伤害,血淋淋的为我们带来伤疤,但最可悲的是,其实我能够知道,正在流出血液的,从来都只有我一个人。
“不,这不是所谓的气话,吉米,”我有气无力地仰视着面前的男人,“我知道这段感情并不是正确的,他也许会让你感受到地震般的动荡,但我现在想要问你,如果我没办法成为你梦想中的洛蔓贝尔,你还会想要留在我身边吗?”
“什么是‘我想要的洛蔓贝尔’?我唯一对你的要求就是……这很简单…只是你不愿意去理解而已。”
吉米无奈的扫了我一眼,丝毫不沾染感情的绿色瞳孔成为了我几天以来总是下定决心想要彻底遗忘,却又总是痛苦被反噬的记忆。
他就这样离开了。
出于男人的自尊心,或者是其它我不太了解的原因,躺在伊丽莎白的床垫上,她的身体靠近着我带来支撑,吻就落在我的肩膀一侧,可我却没有获得丝毫乐趣,止不住的想着有关于吉米的一切。
这不是想念,这只是……一种…无法理解的难题。
我听到自己正在试着用漏洞百出的说法来开解乱成一团的思绪,一切都是这样的具有讽刺性,豪华的喷泉,堪称伟大的生日派对装饰由安在五月二十三号的一早便细心安排,出现在草坪上面的餐桌价值不菲,白色的桌布与被套在身上的丝绸礼服相映。
重回到十五岁的成人礼具有无法否认的豪华性,不出半个钟头,我就会出现在派对的中央将十八层的生日蛋糕层层切割,感受着所有羡慕的目光成为明天最耀眼的报道存在,但该死的,这一切似乎都没办法在真正意义上来获得我的青睐。
吉米离开了,就像是也同样带走了某一部分的我似的令我魂牵梦萦,所有认识洛蔓贝尔的人都在我的视线里像是举无轻重的存在一样打转,满满当当的陪伴明明在梦想世界里填满我的内心,可当我回顾般去寻找起来时,空旷的想法中却只有一个念头赤裸的展现。
——他不在这里。
惊慌失措退后的脚步令放在一旁的木椅在毛毯上发出“吱呀”一声的锐利,长长的裙摆阻止了我的动作,就像是套牢猎物的陷阱一样固定住我,可越是这样,却越能让我生出反抗的心思,止不住的希望自己能够从其中重获自由。
发狂的寂静令我想要放声尖叫,好像只要我有这样的能力,就能够从一切毁灭性的打击中重新赶回到吉米身边般的欲望彻底毁了我,摸上额头的手突出血管的连接,但却并不是只要我能够将它们从身体挖出,就能被实现一个愿望的恐怖许愿猴爪,但如果它会变成它,我知道我会不惜代价的令自己付出代价。
仓促的逃离令安无法理解的叹息着,来到我身上的注视是小心翼翼的试探,所有人都无法理解我的想法,从杰夫开始,一直到昨晚还和我躺在床垫上的伊丽莎白。
虽然竭力隐藏,可我却还是能够知道从他们的眼中透露出的那种:“她看起来像是为了一个男人疯狂的疯子”之类的感叹,不知道是否这样的话语来自我的揣测,还是我打从心底也不认可自己的任性,但我就是这样不顾后果的在安联系了齐柏林飞艇乐队的经纪人彼得之后,踏上了前往弗罗里达的短暂飞程。
需要被画笔记录下的景色,总是令我头晕目眩的噪音被加速的引擎一并带走,翘首以盼着,等待着,激动着推开一扇扇拦住我的门板,就在长久处于黑暗的房间里试着找寻一丝一毫的归属感,但靠近的脚步声说明着来者并非一人,谈笑之间的说辞巨蟒一样盘绕在身侧,打开的门锁透出一丝光芒,在无限不知道为什么会出现的期盼里,我看到了吉米的面孔正在控制着将不满压下,跟在他身后的,则是我也同样熟悉的洛丽。
“……我不知道洛蔓贝尔在哪,就算我知道也不能和你说,”侧过头的男人注意力并不在我身上,被磨灭了全部耐性一样皱起眉毛对着身后的女孩质问道:“你干嘛要来找我呢?”
洛丽无法回答吉米的问题,眼睛转动着带着惊诧,伸出手指捂住了自己的嘴巴,下一秒就要展示羞涩的看向我,但我却没有丝毫触动来面对她。
挪动的嘴唇喊出吉米的名字,被穿在身上,方便隐匿于夜色中的黑色长袍风筝一样随着动作鼓起来扑向吉米。
毫无准备的男人被我压到在地上,在不知道从哪里钻出来的安将洛丽拉走后,我将自己的头埋在了吉米的锁骨旁边,很怕他拒绝我一样对着他说:“詹姆,我想和你分享我的音乐……你有时间留给我吗?”
“噢……洛尼,”身下的男人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严肃,像是终于品尝到我屈服的甜美滋味般哼笑着,手掌摸过我的背后,他似乎点了点头,“为了洛尼,我想我总是有那么一点时间,但是在这之前……”吉米巧妙地停顿了一下,手抓住我的,带着吉他弦印下痕迹的手指传递着冰冷的触感,等到他终于将它戴到无名指上面之后,索要报酬般将它扯到我的面前,“看一看,洛尼,你喜不喜欢它呢?”
“……一枚戒指…”
“是呀,我不是和你说过,我想要再送你一枚戒指吗?”吉米很具有包容性的扯起嘴角,将我的身体从地面上带进房间,五月中旬,却还是担心我会感受到任何寒冷般点燃了壁炉,一切都无处遁形的情绪闪烁在白色的灯光下,吉米靠近我,额头抵着额头时说道:“虽然你让我时常感受到头痛,但是洛蔓贝尔,我还是爱着你。”
“你能不能别爱我呢?”我心惊胆战的问着,用手拉住吉米的袖口,不忍心看他的表情,“詹姆……如果我们现在停下来,一切还是会回到正轨上面的。”
“什么才是我们的正轨?洛蔓,我们都知道,你不是这种女孩。”吉米极其确定的说着,但我却铁了心要忽略他的话。
“就是……正确的方向,你懂得那一种感觉吗?我这样不确定……事实上,我甚至不知道自己应该怎样去想这件事了,”我绝望地反思着自我,只觉着一切都已经脱离了掌控,就连身上的血液,细胞,皮肤的每一寸也都不再属于我。
无力的低垂下头,我感到这样惧怕爱的到来,却总是贪心的想要它更近一些,更近一些,哪怕嘴里还在说着:“我真希望我们从来也没有认识过,我真希望这一切都没发生过。”,但却是极其懦弱的那一种表述方式。
而吉米似乎也能在此刻洞察我的内心想法,他总是这样有眼色的英国男人,手掌摸过我的头顶,不知道为什么从总是让人感受到阴沉的身体中爆发出了一种只微微靠近就能感受到在乎的爱意,带着满满的妥协,他叹着气,说着:“我知道,对于你来说,妥协总是困难的,但我只希望我们能拥有普通的东西,这不就是爱情吗?洛蔓?试着想一想,当所有人都自认为他们懂得你,但实则并不是这样的,因为我们都心知肚明的知道在这世界上,能够给你我彼此带来支撑的只有对方。”
“可这是不对的。”
“哪里不对?”吉米的耐心来到了一种令人惊奇的限度,坐在我身边,发挥了自己的伟大对话能力,势必要我相信他的话一般继而说服道:“别说你不渴望那种关系,洛蔓,你知道,你来到这里的原因只是因为你知道我会在这里等你,你知道,我也和你一样被这段感情冲昏头脑了,所以才会一而再再而三的降低自己的底线,一味的进行追逐与包容。”
我试着说出一些比吉米更加不容反驳的话语,但我真的想要这样做来否认他吗?
出现在瞳孔中的眼睛从来没有这样透露出坚定,吉米就在近在咫尺而地界,在抛弃了所有困扰我们的伪装的同时,希望我也能够一起向他走去。
而我也知道,我一定会在灯光重新被熄灭前不顾一切地向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