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要从出现在吉米脸上的表情来确认他的心一向是很困难的事情,我没办法相信他触手可及的痛苦,哪怕它们也同样困扰着我。
当不以为意的移开眼神时,我知道,我只是在等待他能再一次展现出蛛丝马迹,我在等待他总是思前想后才会说出的话语,做出的行为会再次不经意激怒我,直到我真的下定决心,将藏在背后手中一直紧紧握着的袖珍手枪掏出来。
吉米没有给予我能够将不讲道理肆意展现的机会,他想要把这当作是另一次互舔伤口的陪伴,双臂紧紧抱住我的身体,像是下定决心要将我们互相融合的力度令胸膛上下起伏起来,某一秒,或许在下一秒,两具瘦弱的身体就会找到属于它们的频率来互相暂借星火,可我却已经不愿意继续这种一眼看下去就能知道结局的游戏了。
我已经累了。
坚硬到将手掌内留下痕迹的袖珍手枪带来的疼痛感无比清晰,我不太愿意将自己的偏执直白实施,忙着沉思着自己是否拥有那样的运气从死神身旁获得再一次生命,而这样是不是又代表着吉米漂亮的脑袋要被子弹贯穿,但还没有得到一个能够令我满意的答案时,身旁的男人就提前看穿了我犹豫的神情。
藏在腰后的手腕被带着远离,吉米弯着眼眶低下头,像是故意不想我识别他此刻面上的表情般隐藏着真心,又在黑色的枪体被摆在面前时,稍微歪了歪头,思考了好一会儿才继续问:“这起来很像是我们新婚的礼物,你一直带在身上吗?它是谁送的?你已经知道了吗?”
“是呀,我已经知道了,”被吉米问出的问题诡异的让我回到过往,稀奇古怪的在脑海里想要将那段时光称作为是:“当我站在属于麦克·柯里昂与吉米·佩奇的一线之隔间反复挣扎犹豫”的时刻,但这只是最愚蠢的,将女性自我本能抛弃的某种念头。
我似乎不属于任何人,任何人当然也不属于我。
我从那些贴在身上的注视与总是带有目的存在的交流中懂得了这些,就像是十三岁时观看的成人影片,学会该如何寻欢作乐时一样。
是的,洛蔓贝尔·溚德林是这样一个优秀的好学生,她应该站在有着麦克风存在的高台上,带着博士帽来为所有人讲出爱情的细枝末节,但在那之前,她或许会坐在人声鼎沸的俱乐部里,因为无法找到自己,所以在问着:“吉米,你愿意为我去死吗?像是所有女孩儿那样,你愿意吗?”时,竟然神经兮兮的将枪口对准了面前的男人。
“你愿意为我去死吗?”我听到自己又一次问着相同含义的话语,但吉米却并没有迅速做出回应,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一样沉默给予注视,直到我喊出他的名字,心如死灰的问:“詹姆斯,你愿意用自己的身体把这个夜晚为我点亮吗?”
含糊其辞的话语被吉米找出了漏洞,他大胆的用自己的肋骨迎上幽暗的枪口,把它当作是能够带我们回到感情最最牢固,也最最混乱的过去,咧起嘴角来告诉我道:“洛蔓,如果你一定要掌握这些,才能获得一点点安全感的话,你会知道我的答案的。”
“我不知道,”我没有兴趣顺着吉米的说辞继续表演失去母亲的无助女孩角色,挑起一边眉毛,拉响枪栓时,暧昧的称呼面前的男人为:“我亲爱的男妈妈,”,又咯咯的笑了起来。
迅速转变的态度令吉米不由得皱起了眉毛,但他却并不算是很在乎这些,手指顺着我伸向他的手臂,藤蔓一样暧昧划过枪身来到我的皮肤上面,仰视我时,还不忘记微微抬起头带着等待被揉捏之类的索求。
他漂亮的头颅与能够夺走生命的冰冷靠的那样近,一点儿也不畏惧的眨着眼睛伪装出可怜兮兮的模样,需要被摸摸头的小狗般来用下巴抵住枪口,又被我按住肩膀推向卡座,毫无挣扎的找到自己位置一样任凭我边说着:“詹姆,我的詹姆……”,一边将枪探进他的嘴巴。
互相对视的双眼随着远处的灯光同时放大又缩小,需要躲在近视镜后才能穿过丝线的针孔一般几乎消失在面前,心中的冲动在因为吉米莫名的配合后被诡异安抚,他似乎就是掌握着这样的能力来令我总是在应该狠下心面对一切时,生出一点怜惜来。
男人的发丝因为微微的汗液被紧紧贴合在脸颊旁边,我伸手摸着它们,并不想顾及这样靠近的距离与危险的游戏是不是会被偶尔出现的摄像头捕捉,只自顾自的问:“詹姆斯,你感到荣幸吗?”
“如果你爱我的话,我就觉着这是荣幸的。”
吉米用柔软的舌头将坚硬的器具抵到一边,脸颊鼓鼓的来回答我的问题,又觉着这实在很滑稽的哼笑出声。
双手摸过我的腰间,他小声呢喃着的话语是我最不想听到的与“爱”有关联的哄骗方式。
贴近的发丝缠绕在一起,吉米黑色的发与灵魂像是怎么也甩不掉的口香糖一样黏住了我,提醒着我,我应该停下脚步与惊慌失措的寻找,来为他写出艺术,为我们创造出的爱描绘白色的雾或是河流,但我没办法这样做。
激情燃烧殆尽后的睡眠在耳边轻声细语地对我说着:“如果一切爱都会像是无论怎样回顾,也无法感受到疼痛的伤口那样不知不觉的逝去,那为什么不能够将它封存在永恒的这一刻?让这份爱变得永恒吧,让这份你再也不想思考究竟可不可以相信,又要相信几分的陪伴永远停留在身边……永远,永远。”
我想做的事情有那么多,多到哪怕多出几百年的生命也无法完全将它们实现,但在同时又是那样少,少到当我在夜幕中重新望向安稳呼吸着的吉米时,心中只有一个念头愈演愈烈。
我想杀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