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枝早已知这上清镇的官兵是同林天辉一气的,想来也不会善罢甘休。
她道:“官爷莫不是说笑,这些人难不成会是我们所害?”
陈头淡然道:“兴许呢?”
林疏意也为他们说情,但是陈头见林天辉没有半丝让步的意思,心一狠决定强制带走他们。
黎谙却道:“我愿意随你们走。”
修道之人,不到性命危机时刻,不可对官兵动用术法、不可对寻常百姓动用术法,但朝廷之人也无权对方判刑。
所以,黎谙行得正,坐得直,他并不害怕被官兵带走,无非就是等官兵同灵月洞之人证实之后,便可无恙。
戚枝道:“那劳烦官爷将我一并带回吧。”
黎谙轻声道:“戚姑娘,此间事已了,你还是自去寻你娘亲吧,我会没事的。”
戚枝抿唇不说话,柔媚的脸上平添了几分倔强
那陈头鄙夷的目光游走在她身上,道:“姑娘若是正家娘子,何苦对男人贴着热脸上赶。”
黎谙率先纠正他道:“这位官爷,对女子无礼非君子所为。”
陈头的鼻头高高翘起,轻哼道:“呵、一个岸貌道然、一个水性杨花,倒是绝配。”
“你……”黎谙想不出什么骂人的话来,只好道“请注意言辞!”
戚枝知道这人定是见她生的太妖魅,心中看轻了她去。
她道:“想来官爷定是见多了勾栏女子,才如此。肮脏”
陈头一张脸白了红,红了白,他道:“你这小娘子怎可辱骂朝廷之人。”
戚枝斜眼向上,道:“怎么?将我抓回去?”
陈头反而道:“激将法,是吧?你若想去府衙逛逛也不是不行,只是你这小身板受得住吗?”
“你什么意思?”
黎谙拉住二人道:“官爷,我愿意跟你走,不过是寻常问话,她与我是陌路,就让她走吧。”
而后又道:“戚枝姑娘,你还是自去寻找你娘亲吧,若有缘,还会再见的。”
黎谙是修道之人,官府不能将他如何,可她如今是寻常女子,若是进了官府,保不准那些肮脏之人会做些什么事,她又无法在黎谙眼皮底下暴露身份。
再说了,还有一件事,需要她去查寻清楚。
她道:“罢了,我同你们一起下山,与林娘子作伴,便寻亲去,这样可以吗?黎谙道长”
黎谙道:“自是可行的。”
戚枝转身去扶林疏意
剩下的官兵及林府家奴们也都纷纷上来抬受伤的人和那些死去的尸体。
林疏意握住戚枝微微发凉的手,给她带来一种莫名的心安。
一行人,浩浩荡荡,却没有了上山时雄赳赳的气势,官兵陈头身侧跟着灰扑扑的黎谙,而林天辉低垂着头神思游荡,好几次险些被树枝石子绊倒。
林疏意一直紧紧地更在抬庄凝的两个家奴身侧,戚枝则是一言不发的跟在林疏意身旁。
所有人,心中都唏嘘不已,想那叱咤上清镇的林老爷,背地里竟是被权势名利所害,杀妻害女的人,这一番事迹败露,也不知官府作何选择,是弃车保帅还是同舟共济?
“戚姑娘,你在想什么呢?”
戚枝侧头看向林疏意,笑道:“没什么,在想娘子。”
林疏意道:“我?”
她将掉落下来的发丝捋至而后,眼神温柔,道:“可是觉着我心狠了?”
戚枝淡淡地摇头,道:“非也,相反我挺喜欢娘子的做法的,在没有实力与父权对抗之时隐忍蛰伏,以达到成就的方式令其松懈,再出其不备将计就计成就自我,这一番心智非寻常女子所能比,不过能与贴身丫鬟亲如姐妹自是心善仁慈之人,恐怕若我是你,会做得更狠。”
林娘子虽对庄凝一开始怀有目的,但好在最后是有情人终成眷属。
林疏意道:“戚姑娘看上去不像是那般的人。”
戚枝展颜一笑,道:“林娘子似乎很是懂我。”
林疏意道:“都是女子,我知戚姑娘若有朝一日做了什么狠辣的事,我相信,也不过是为了一人而已。”
戚枝不解道:“什么?”
林疏意笑而不语,眼睛看向前方黎谙的身影。
戚枝的心一突,这林娘子当真是个妙人儿,看似温柔娴静,却是心底通透。
她道:“兴许吧。”
这世间之人,活了一世,为的不是自己,便是他人,总之是为了一人。
人嘛,总得有个念头。
好在,现状也很不错,何必忧心以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