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知道,与他重逢时,她就该解释清楚的。
难怪。沧陵能坐到羽音阁阁主这个位置,处理事情自然是游刃有余、得心应手的;可他在自己面前却表现得有些木讷迟钝。原来是因为每日都提心吊胆自己会不会对他有非分之想啊。何况自己还是他的盟友,所以就更不好意思开口了。
还好,今天把话都说清楚了。不然,他或许还会战战兢兢,看到她就好像如临大敌一般。
沈云珂在回府的路上,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是沈衡暄。不对,是……萧景和。他一个人在街上走。
她想要若无其事地与他擦肩而过。可是,再一次看见他,她还是难以心平气和。
她知道,他是宣王,他们并不认识。
低下头,沈云珂控制住自己的眼神不要瞟向他,假装什么都没看见地继续赶路。
想不到,曾经连做梦都心心念念见到的人,如今她却要假装看不见地擦肩而过了。
原本不错的心情好像又被又被泼了一瓢冷水。凉意从心底蔓延开。
早已分不清是爱是恨。
这一生,她和他,还有机会像以前那样吗?还是说,她于他而言,只能成为那个擦肩而过的路人;而她,在擦肩而过的那一刻也做不到淡定从容。
看到他,她自以为不痛了的伤疤却又隐隐作痛了。
可心伤注定难解。他们之间,又会有什么结果呢?如果他真的死在了那一年,她或许会沉沦在无尽的悲痛中,直到时间慢慢让她遗忘;可他那一年没有死,他们之间确是相隔无解的鸿沟。她恨他的欺骗,可即便如此,他也会选择隐瞒。人海中与他重逢,她也只能若无其事。
注定是无解的。相隔近三年的时间,他已经不是他记忆中的哥哥了。
那一刻,沈云珂觉得自己很可悲。明明知道自己爱着一个不能爱的人,却还放不下这段注定没有结果的缘分。
她改变主意了。她今晚本想早些休息。算了,去喝点酒吧。反正应该是睡不着了的。
快到用晚膳的时候,她就去了京城最大的酒楼——瑶月楼。
因为是常客,早已与瑶月楼掌柜的熟识。
“哎呀,沈小姐来啦。快上楼坐着,你最喜欢的那间雅间还为你备着呢!”
她来瑶月楼喝酒可不是单纯的喝酒。掌柜的已经很了解她,知道她应该是心情不好,需要“美人”在侧寻欢作乐——喝喝酒,聊聊天,听听曲。
掌柜的看旁边没有闲杂人等,就附在她耳边轻轻地说:“沈姑娘,我这新来了一位琴师,长得是眉目如画啊,那叫一个好看!要不,今天让他给您弹几首曲子?”
沈云珂听到自己感兴趣的,眉毛微微上挑,露出一个心满意足的笑:“那便多谢掌柜的了。”
“沈姑娘是贵客,和我客气什么?今日阿舟不在,那我叫阿竹、阿牧他们替您倒酒?这次,来了几个新人,也带过去让您瞧瞧?”
沈云珂点点头。
其实谁是阿竹谁是阿牧她根本就认不来,她也不再意谁叫什么。至于阿舟,她还是有点印象的——长得斯斯文文,举止儒雅,不会刻意矫揉造作来博她开心。她蛮喜欢他的,懂事,有分寸。
虽说是来倒酒的,但这些人给她倒酒,其实就是来陪她喝酒作乐。这是她喜欢来瑶月楼的原因——有俊美的酒伴,有好听的曲子。至于酒,也是极香的。
沈云珂来到了二楼她常来的那间雅间。
琴师先她一步就到了。她来的时候,琴师刚刚放下琴。
沈云珂看到这个琴师的第一眼,就呆住了。
一身白衣,风度翩翩;眉似远山,脸上泛起淡淡的红晕。
这双眼睛简直与沈衡暄的眼睛七分相像,太好看了。
从前,她就喜欢沈衡暄那双含情眸,却从未在看到过一双像他的眼睛。便是下半张脸与哥哥七分相像的沧陵,因着一双截然不同的眼睛,也都不那么像他了。
但是此人的眼睛,真的很像沈衡暄的眼睛,不过少了几分冰冷,反而更叫人想靠近他。
“你的眼睛很好看。”沈云珂看着他的眼睛,惊叹道。
这位琴师似乎是害羞了,低下头,不敢直视她的眼睛。
过了一会儿,才有些不好意思地开口道:“沈姑娘谬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