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流云把《黑魔法历史溯源》塞回戒指里,捡起掉在地上的拉文克劳冠冕,用了两个清理一新咒才将上面的灰尘擦干净。
冠冕整体呈鹰的翅膀形状,晶莹剔透的宝石勾勒出鹰的翅膀,鹰的身体和悬挂的尾羽由三颗浅蓝色的宝石构成,原本光华流彩的冠冕上显露出岁月和黑魔法侵蚀的痕迹,闪闪发光的宝石也失去了往日光芒。
只有底边篆刻的拉文克劳著名格言依旧清晰:“过人的智慧是人类最伟大的财富。”
安流云可惜地将拉文克劳的冠冕放进戒指,打算问问认识的工匠能不能修复它——这可能是开古董店的职业病。她又有些庆幸,幸好戒指里那本《黑魔法历史溯源》只会对黑魔法产生反应,不会主动污染冠冕。
直到傍晚时分,安流云才走出有求必应屋,她正思考她吞掉的那片灵魂和巫师的意志、魔法的本质是否有什么联系的时候,一个身体突然从旁边的教室钻出来。
他戴着一顶沙漏型的帽子,发出咯咯的笑声。
是皮皮鬼。
安流云下意识想避开他,但皮皮鬼用连哼带唱的声调叫起来:“一年级的小鬼头偷偷躲在这里干什么呢?”
他看了一眼安流云手上用作伪装的笔记本,又瞪了她一眼,“哈!是被流放的可怜虫,是不是躲起来偷偷哭呢!”
自从万圣节晚宴之后,再也没有斯莱特林的学生愿意搭理安流云,斯内普的冷嘲热讽也越来越尖锐,他们心照不宣地将她排斥在外。
安流云注意到皮皮鬼投射到墙上的影子——是的,他不是幽灵,他是有实体的。
在皮皮鬼威胁她要告诉费尔奇的时候,安流云才从思考中回过神,她问,“皮皮鬼,你有灵魂吗?”
皮皮鬼既不是幽灵,又不是被困在原地的伴生魂,更不是僵尸之类的鬼怪,那他是靠什么存活的呢?
“灵魂?哈哈,那是你们巫师的叫法,我想做什么就做什么!”皮皮鬼咧着嘴发出尖声怪笑,然后叉腰往墙边飘,“想知道的话,就先抓到我再说!”
他飞快地离开了,安流云没有追上去的打算,脑中似乎有什么线索飘了过去,像即将坠落的风筝。
“你问这个做什么?”
安流云定睛看着眼前这位表情冷漠的女士,礼貌地说,“您好,格雷女士,我在思考巫师的本能和魔法的本质。”
她不仅是霍格沃茨的幽灵,还是拉文克劳学院创始人罗伊纳·拉文克劳的女儿。
但这件事同拉文克劳的冠冕一样,被埋藏在不知名的角落里不知过了多久。
“除了一些足够古老的魔法造物和邓布利多,恐怕没有人可以告诉你确切答案。”格雷女士冷淡地看着这个一年级学生尚且稚嫩的脸庞,告诫道:“不要只关注魔法,从而忽略一些更重要的事。”
她说完话就很快离开了,安流云看不见她的表情是否哀伤,只瞥见她染上银色血迹的裙摆。
也许不只是重要的事,还有重要的人。
这个昔日被嫉妒和怨忿蒙蔽双眼偷盗冠冕出走的可怜人,相继失去了生命和见母亲最后一面的机会,已经在霍格沃茨的古堡里徘徊了不知多少年。
在这上千年岁月中,她超越母亲的执念已被无穷无尽的悔恨取代。
拉文克劳塔楼的入口处,安流云仔细观察着这枚青铜鹰形的门环,门环上的鹰嘴张开了,用舒缓温柔的声音说:“生与死是什么关系?”
“生死相依,存亡轮回,生与死是共生关系。我也有一个问题,魔法的本质是什么?”安流云想了一会儿才回答说。
“有道理。”那声音说完,门就开了,但鹰嘴在闭合之前回答了安流云的问题,“答案就在其中。”
安流云顶着一众拉文克劳们惊讶和打量的眼神走进休息室。
这是一间以冷色调为主的圆形屋子,蓝色和青铜色的丝绸装饰了一扇扇拱形的窗户,穹顶天花板和古典地毯都点缀着星星。房间里除了学生用的桌椅还摆放了许多书架,据说那是拉文克劳自己的图书馆,藏书量堪比校馆。
如果死后的世界也这样空灵飘渺,可能就不会有人畏惧死亡。
安流云闭上眼,凭借本能的巫师意识开始感知休息室里的魔力运转。
就在一个拉文克劳准备询问她是否需要帮助的时候,安流云径直走到门对面的壁龛前,她睁开眼,正对上里面立的一尊白色大理石雕像。
窗外有红色的云半遮住太阳,然后在余晖的渲染下慢慢变成粉红,夕阳透过拱形窗户洒在雕像上,给雕像镀上一层温暖的光辉,安流云注视着罗伊纳·拉文克劳脸上若有若无的笑容,心下了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