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去关灯了!】
在333话音刚落的瞬间,房间的灯光熄灭,唯有床头的灯光还亮着。
【他是不是忘了关那盏台灯了?】
段云星的语气有些奇怪:“你觉得他是忘了?”
【难道不是吗?】333迟疑地问道。
段云星没有说话,睁开眼睛往那边歪了歪,恰好对上一双漆黑带着探究的眼睛。
谢安岚站在床头那盏昏暗的台灯前观察他。
段云星并不意外地笑了笑:“看我呢?”
其实谢安岚在等段云星问他,问他为什么不关台灯,就像昨天叶箫那样,只是等了半天都没有等到,望着那个仿佛能洞察人心的目光,他罕见地率先移开视线。
安静的房间中传来他冰冷的声音:“没有。”
段云星翻了个身,将手臂弯曲枕在脑袋上,浅色眸子印着前方亮着的昏黄灯光,声线上扬宛如蛊惑般:“看我也没有关系,谢总想要干什么我都可以的。”
谢安岚下意识抿了抿唇,他这是什么意思?他干什么他都可以?
说得好像他要对他干什么一样……
“……嗯。”许久谢安岚才淡淡地回答道,“你不睡觉吗?”
段云星听到回答后忍不住嘴角上扬,依旧保持着刚才的姿势闭上眼睛:“现在就睡了,谢总晚安。”
青年柔和又有些磁性的声音没有阻碍地传入谢安岚耳中,他不适地侧过身,眼中的情绪晦暗难明。
他其实并不喜欢外人闯入自己的领地,也不喜欢有人靠近他接触他,可是……
自从昨天开始,他就有一种即将脱离轨迹的直觉,特别是在那个浅色眼眸头发微卷、漂亮得异常的青年靠近的时候。
他就变得不像他了。
同意了这个人的触碰,甚至开始习惯起来,谢安岚的大脑毫不思索地告诉他,这是一个很不好的信号。
今天他就是想要测试一番,可是根本没有像昨天晚上叶箫在的那样睡意蔓延,反而像无数个独自熬过的夜晚一样难以入睡。
段云星并不能带给他睡眠。
谢安岚清楚的知道,比起心理治疗或者家庭医生的观察,他现在最根本也是最急需的治疗就是睡眠,而叶箫就是能让他入睡的最好解药,并不是现在躺在沙发上的那位青年。
已知青年并没有特殊的用处,所谓的家庭医生也是谢重海为了监视他专门请来的,他有很多方法让这个家庭医生立马走人。
但是……
已经是深夜,没有窗帘的窗户外漆黑一片,今天的天空并没有月亮,浓浓的夜色仿佛将世界笼罩。
谢安岚坐了起来,借着床头的亮光望向沙发处熟睡的青年。
纤长的眼睫毛映着灯光,在白皙精致的脸上压下一片阴影,嫣红的唇瓣微微抿着,倒是与醒着一直挂着笑的感觉不同,此时毫无表情的他让人充满了距离感。
谢安岚静静地盯了很久,而后身形一动,被灯光投射的影子逐渐拉大、拉大。
他不动声色地停在段云星面前,居高临下地望着他,然后缓缓蹲了下来,眼睛划过那白皙的脖颈以及上面凸起的青筋,好似能够感知到血液的滚动和紧连心脏的跳动。
一个鲜活的生命。
谢安岚面部表情地想着,渐渐抬起手放在那个脖子上。
段云星像是在睡梦中感知到脖颈上突如其来的凉意似的眉头紧锁,无意识翻了个身。
谢安岚收回手,看着从侧躺到平躺的青年,白色纤长的脖子更加暴露在眼前时,心中那股嗜血的念头越来越强烈。
既然是一个能够改变的不安因素,要是不存在了会怎么样?
这种失控的感觉就会消失吗?
谢安岚面不改色地蹲下,照在段云星脸上的昏黄灯光被他遮挡陷入阴影中,他再次将手触及那上下跳动的脖颈,缓缓收紧。
“……”
“还不动吗?”
只见被他掐住脖子的段云星闻言睁开了眼睛:“你知道啊?”
谢安岚并没有收回手:“你是真的不怕死。”
“还是有一点怕的,不过……”段云星眼中划过一丝笑意,伸手,就在谢安岚认为他会挣开他的束缚时,一股暖意圈住了手腕。
“我相信谢总不是这样的人。”
谢安岚手不易察觉地缩了缩,但声音依旧冰冷听不出情绪:“怎么,不是都说我是杀人如麻喜怒无常的疯子吗?”
“我现在一用力你就能停止呼吸。”
段云星不在意地挑眉,指腹在细腻冰冷的肌肤上划了划:“可不是没有嘛。”
谢安岚皱了皱眉,忍住手腕传来的一阵阵痒意猛地用力——
段云星几乎是瞬间感受到喉咙紧束,呼吸开始变得困难,惯性往后仰了仰,喉结上下滚动。
“你……咳咳……”
见面前的青年即使难受也没有挣扎的意思,手仍然虚握圈住他,谢安岚像是被烫到般蓦地收回手。
他站起身,垂眸看着躺在沙发上急速揣气的段云星,眼睫下漆黑的瞳孔深邃复杂。
“你怎么不阻止我?”
明明用力甩开就行,非要体验一把窒息感,难道是真的不认为他会杀了他?
段云星一只手放在沙发顶撑起自己,另一只手摸了摸还隐隐作痛的脖子,喉咙像是被火烤过,传来一阵一阵的灼烧感。
谢安岚静静地等待着段云星接下来的举动,姑且认为他是没有反应过来,要是反应过来,这位段医生会做些什么?
害怕远离还是上来出气?
谢安岚在这短暂的时间中想象了很多种可能性,却在段云星开口的一瞬间愣住。
段云星:“睡不着吗?”
仿佛刚才差点失去性命的事情从未发生,仿佛只是醒来后注意到他失眠的一句简简单单的询问,却让谢安岚无所适从。
段云星见站在面前的青年蓦地陷入安静,挑挑眉:“谢总?谢安岚?”
“段云星。”谢安岚闻言抬眸直直注视着那双浅色瞳孔中,罕见地叫了段云星的名字,“我要是睡不着怎么办?”
药也没有用,无论怎么样,即使眼睛已经睁不开,但头脑非比寻常地活跃,不安感和侵略感会在每次深夜的时候前仆后继地涌上。
“段医生,怎么办呢?”
段云星有些意外谢安岚竟然会问出这样的话,再次正视这个背着光站着的青年。
房间中陷入一片沉寂中。
“你不是已经找到方法了吗?”片刻后,段云星的声音将这片沉寂打破。
谢安岚的目光并没有挪开,听见段云星的话后喃喃道:“是吗?”
段云星嘴角上扬:“难道没有吗?”
谢安岚:“看来是有的。”
说完他转身回到床边,一片细细簌簌的声音过后,再次恢复了夜晚的安静。
段云星眨眨眼看着不吭一声就躺回去的谢安岚,心中默默想,应该是知道他的意思了吧?
感觉是知道了,想到这里,段云星放心地躺了下来,眼皮已经上下打架,在即将进入睡眠的时候忽然想起什么。
“晚安。”
静谧的空间中回荡着这声轻柔的祝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