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挞讨厌被宿命牵着走,更讨厌被绑住手脚只能祈祷神明从天而降的感觉,这世界上,从来都没有救世主。
她努力撑着眼皮不想闭上,模糊的缝隙中,那个人影离她越来越近。
随即,她听到椅子上钢丝断裂的声音,身体被人拦腰抱起,这个姿势,真是很讨厌。
昨天第一次见到这张脸的时候,还觉得很好捏。
现在对方却可以轻易地掌控她的身体,她的生死。
苏挞的眼睛慢慢闭上。
血液还在一点一点被抽走,感官也渐渐被剥夺,她有点分辨不清现在是梦境还是现实。
眼前的景象变成一个白色的漫无边际的巨大广场。
“让我们一起快乐地迎接死亡吧!”
整个空间里重复播放着这句话。
广场里的人都满脸茫然,像一群被关在笼子里的软绵绵的兔子。
“这是什么鬼地方?”
“是在做梦还是我疯了?”
“这破东西在说什么?!”
“谁能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
他们左看右看,似乎是想在一个陌生的环境里,找到一些熟悉的东西,来消除此刻的不安感。
“Calculating...”
“Calculating...”
“Calculating...”
计算中...
一串具有压迫感的声波从头顶压下来,整个空间扭曲变形。
似乎是做了一个梦。
苏挞再次睁开眼睛,是在一张狭窄的白色单人床上,空气中有股淡淡的酒精味。
是医务室。
一个穿着白大褂的人背对着她。
苏挞有预感,转过来那张脸,百分之九十又是神出鬼没的白老师、白教官。
果然,人转过来,这次是白校医。
白校医端着一个托盘走近,放到床头,用镊子夹起一团医用消毒棉球,不算温柔地擦拭起苏挞腕上的伤口。
“嘶——”苏挞没忍住发出吸气声,手指也紧握在一起。
白校医看着苏挞的眼睛,问:“疼?”语气不是怜惜也不是安慰,只是单纯地询问原因。
苏挞摇头,“没关系。”
白校医又重复一遍:“很疼?”
苏挞皱皱眉,回答:“有一点。”
白校医点了点头,手上的动作并没有变轻柔,脸上也依旧是之前那副认真消毒的表情。
苏挞眼中又出现肆无忌惮的好奇,她开始猜测,对方是这个游戏中的NPC么?可是又不像是一般的NPC,更像是一个不受空间限制的幽灵。
在伤口又被消毒棉球刺激几次后,苏挞终于忍不住开口:“白医生,轻一点。”
白星河黑色的眸子里终于有了细碎的涟漪,却没有说什么,放下手里的消毒棉球,拆开一卷绷带,缠在苏挞的伤口上,动作很熟练,就跟训练过的专业医生一样。
包扎完伤口,苏挞又开口问:“你是专程去救我的?”
白星河就像是没听到一样,一丝不苟地处理了苏挞身上其他的伤口,才说:“你本来应该自动传送回宿舍。”
这句话话音一落,苏挞脑子里就响起系统提示音。
[检测到发生空间传送故障,为弥补您的损失,幸运系统特发放一份补偿礼包,以表达我们诚恳的歉意。]
“……”损失?差点损失一条命。
杀了人再道歉,还是一如既往的诚恳。
不管是进入副本的地点,还是与其他室友不同的系统,苏挞很确定,自己对于这个游戏,是特殊的存在。
苏挞盯着白校医的眼睛看了片刻,说:“我不喜欢被人救,尤其是来历不明的陌生人。”
白星河并没有理会这好不感恩的话语,仍认真做着自己的工作。
她拆开一个针管,装上针头,从一个玻璃瓶里抽了一管液体。
苏挞有种不祥的预感,屋子里没有第三个人,是谁要被扎针,答案很明显。
白星河没有通知一声,就伸手去掀苏挞的校服裙子。
“你干什么?!”苏挞往后蹿了一下,差点摔下床。
白星河:“你需要消炎。”
苏挞绷着脸说:“不用了,不是什么严重的伤,已经包扎过了。”
她身上那些伤,很难界定为“不严重的伤”,放在正常世界中,是会挑战普通人心脏承受能力的血淋淋的程度。
白星河把针管往苏挞面前送了一下,对方又向后缩了一下。
“你怕打针?”她得出结论。
苏挞僵硬的嘴角向上弯了弯:“怎么可能。”
白星河盯着苏挞:“你不怕钢丝割破手腕,却害怕打针。”
苏挞:“我没有说害怕打针。”
白星河自顾自说:“你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