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绘殷连忙点头“嗯嗯”两声，见人走进卧室，门“咔”关上，他竖起耳朵没听见一丝动静，才快步走到桌子旁，拿起睡衣抱在怀里。

睡衣质量很好，触感柔顺，缓缓凑近鼻尖传来一股淡淡的洗衣液味道，不知为什么沈绘殷像是着了魔似的使劲闻了闻。

啊啊啊啊——

猛然清醒，沈绘殷脸乍红。

*

夜晚漆黑又宁静，阳台没关门只拉上了一层帘子，远处的微光零零洒洒，只能模糊看清客厅沙发躺着一个人影。

不知是不是这几天发生的事太多，令他心身疲惫，还是因为隔壁的人，于是很久没做梦的沈绘殷梦到了几年前。

沈绘殷念高中时是校霸，那时的他与顾凉关系并不好，主要是因为他嫌弃顾凉是个病秧子，看起来文文弱弱，一点男子气概都没有，许是中二时期，他总觉得在学校称王称霸才显得最有魅力，于是每天不是逃课就是打架。

学校不是没有找过他批评他，甚至打电话给沈父，但那时的沈父每天忙于工作，处理沈绘殷的事情都是让助理来的，学校碍于对方的身份，也做不了什么，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直到后来外校的混混找到顾凉。

顾家与沈家本是世交，住的地方也近，加上顾凉的身体不好，所以沈父就让沈绘殷在学校照顾顾凉，其实沈父他知道以这小子的脾气要说照顾人怕不是在说瞎话，但有一个人在他面前，总要顾及别人，顺便牵制一下沈绘殷的性子，本来沈绘殷是不想多一个累赘，但顾家父母也拜托给他，于是他不得已答应下来。

顾凉比他高了一级，学习成绩好，长相俊秀白净，平时说话也是客客气气，看起来就是那种好学生的样子，似乎与校霸走在一起完全不是一个风格，于是除了必要，沈绘殷都不会去找顾凉，校外的混混也不知道怎么就知道顾凉，便在他独处时堵他。

沈绘殷不知道顾凉因为他受了无妄之灾，当他知道这件事连忙赶过去时，顾凉衣衫有些凌乱地站在那条漆黑的巷子外。

他永远记得那一刻，顾凉一身白净的校服沾了血迹和污渍，背后宛如吃人般邪恶恐怖的巷子与人格格不入，那双看向自己的眼神冷漠淡薄，脸色苍白的可怕，似乎并不害怕有人看见被学校赞美的好学生打架，反而带着一种与世间隔绝的清淡飘渺。

也是从那一次开始，沈绘殷对顾凉似乎有了不同寻常的情感，不再逃课不再打架，主动要求顾凉给他补课，甚至立志于和顾凉考同一所大学。

结果自然是欢天喜地，在顾凉高考结束后第二年沈绘殷也考上了，沈父欢喜不已。

沈绘殷原以为自己和顾凉能像高中一样形影不离，可两个不同专业的人在学校隔了十万八千里，顾凉专业的金融课又多根本抽不出时间，沈绘殷烦躁之余又忍不住去酒吧消遣，或是参加南外山的赛车比赛，总之日子过得刺激得同时又觉得空虚。

他的那些狐朋狗友也是在那时结识的，基本都是为了沈绘殷沈少的身份来的，除却张开颜他们几个真心实意，知道他心里有个白月光，那人还是校园风云人物，平时少不了开他的玩笑。

他记得大二那年，张开颜在酒吧打算给他过生日，沈父向来是不记得他生日的，所以从小到大都没人给他过生日，不，有一个人记得，就是顾凉。

酒吧气氛热闹非凡，所有人不管认识还是不认识的都敬了酒，沈绘殷不知道在期待什么，心里欢喜地等待却在已经过了十二点还没有等到人来，沮丧、伤心、烦闷、心酸一股脑涌入心头，他一边气愤地咒骂某人不守信用，一边却又止不住的难过借酒消愁，张开颜几人拦都拦不住。

他的酒量很好，可也架不住豪饮，直到最后已经醉得东倒西歪。

沈绘殷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回去的，他只是恍然闻到了一股熟悉的冷香，潜意识里认出拥有冷香的人是谁，他心中难受便紧紧抱住来人，但来人想要挣脱离开他，沈绘殷着急不满，喝了酒更加控制不住自己，便抬头猛地一口咬上去。

唇边感受到一股液体流出，鼻尖血腥冲得他不禁皱眉，让他又小心翼翼舔舐，然后把头埋进对方脖颈，紧紧抱住仿佛一松手这人就会消失。

喜欢一个人的心意怎么藏都是没用的，那次醉酒后，沈绘殷意识到顾凉可能知道了自己内心藏了很久的心思，不然他怎么会故意躲着自己。

直到顾凉病重出国。

那句蕴含着全部情愫的话终究是没机会说出来。

寂静的卧室“咔”响了一声，一道人影悄无声息地来到沙发边静静看着对方沉睡的面容，对方陷入梦魇之中，眉头紧缩，毯子一边被手紧紧抓着，蜷缩着身体，剩下的毯子已经落到了地上。

半晌，人影离开。

【主角受黑化值：9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