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间隔音很好，毕竟张开颜是花了大价钱重新装修的，不似别的酒吧灯火酒绿，自带他独有的风格，知道沈绘殷会带着冯君一来之前，他就吩咐人把酒吧里里外外打扫了一遍，连一根头发丝都没有放过。

外面的舞厅招摇狂热，节奏感强烈的音乐声震耳欲聋，还伴随着男女的尖叫声，冯君一待在包间有些闷，便寻个理由出来透透气，站在后门处，夜风吹来，令他有些迷醉的脑子清醒了许多。

他喝的酒不多，有时轻抿几口便放下，但沈绘殷那两个朋友会敬酒，自己也不好推脱。看着他们一干而尽，冯君一不甘落后跟着喝完。

夜色迷离，冯君一站在一角靠着墙，从右手便望去在墙的尽头霓虹灯闪耀，在这一片夜空中格外明显，心中微动，不知为何他突然想抽烟。

但他不喜烟味。

酒吧里面热闹非凡，而外面却又是另一番清冷的景象，朋友在门口挥手告别，有人又会成为孤独的行者。

黑暗最容易滋生人内心最害怕最渴望的情绪，冯君一没想到原来自己也有这样的一面，那些情绪萦绕心里摆脱不得，只能用平淡的表情掩盖。

“叮铃铃~”手机铃声想起。

冯君一从失神中挣脱，他遥想起刚才自己那番愁苦，不禁皱眉，暗骂一声，他向来最为理智清醒，明白自己清楚的做什么，不该为此产生没用的情绪。

铃声响了十几秒，冯君一才划过屏幕接通。

“喂冯君一，你上厕所上哪儿去了？！人呢怎么不见了？”是沈绘殷的声音。

听筒那边很安静，应该是特意出包间打得电话。

“没事，我出来透透气，等会就回去了。”

闻言，沈绘殷一顿，本来随意靠着墙壁的身子不由紧绷，神色看起来有些紧张，“...那个，你还好吗？你要是不喜欢酒吧我们现在就回去吧，反正除了喝酒就是聊天，没什么好玩的，你在哪里，我告诉他们一声就出去找你。”

一阵噼里啪啦说完，沈绘殷心高高提起，捏着手机的手不由握紧。

冯君一看了一眼手机时间，不到十点，对张开颜他们来说夜猫子的生活才刚开始，“不用，你和他们好好玩，我自己回去就好，就这样。”说完便利落地挂断。

“等——”

冯君一过来时开得是自己的车，他在挂完电话后，真如话中所说朝着巷子外走去，在转角突然窜出来一个喝醉酒的男人，扶着墙角，身上的各种气味混杂瞬间冲击着冯君一的鼻腔，脸色一变，连连后退两步躲开那人想要伸过来的手，不管男人差点跌倒的身躯，冯君一大步往前朝着自己的车走去。

另一边沈绘殷话还未说完就被挂了电话，他怔怔地望着手机，心里不知什么滋味，但反应过来立马迈腿就要出去。

恰时张开颜打开包间门，叫住了他。

“绘殷等一下，我有事给你说。”张开颜没问冯君一去哪儿，在看到走廊只有沈绘殷一个人时他就预料到。

“有什么事以后再说，我现在要去找冯君一。”

沈绘殷明显按耐不住，忐忑不安又夹杂着些许烦躁，但面对自己的好兄弟他还是克制自己不要发脾气。

张开颜走进拍了拍他的肩膀，轻声说道：“我知道你要去找冯医生，我不会拦你，但我希望你能听我说完这件事。”

很少看到张开颜郑重的表情，不知不觉他心冷静下来，眉间抚平，目光幽深，“你说吧。”

张开颜定定看了他几秒，对方神情不定，现在的他也猜不透这人到底在想什么。

“你最近有听到什么消息吗？”

沈绘殷皱眉，这些天他不是待在公司忙工作就是去找冯君一，哪里有时间打听什么消息，“开颜，你要说什么就直接说，用不着拐弯抹角。”

“行吧，既然你这么说了，我就直说了，”他直视着沈绘殷的眼睛，一字一字说道：“顾凉要回国了。”

顾凉？猛然听到这个名字，沈绘殷心头一震，睁大眼睛，垂下的指尖止不住的跳动，满脸溢出喜悦，“你说真的？顾凉要回来了，什么时候？”

“具体什么时候我也不清楚，但大概就这几天。”

沈绘殷愣愣看着墙面印出自己震惊的模样，他想起以前与顾凉在一起的日子，恍然如梦。

“...听说这次回国伯父伯母没有一起跟着回来，他独自一人身体又不好，又只有我们几个朋友，所以...”所以很大可能他会来找我们。

听出张开颜的言外之意，沈绘殷沉默。

张开颜等待着他的答复，半晌，对方才抬眸，眼神极为复杂，仿佛刚才诧异震惊的不是他一般，道：“我知道了。”

你知道了？知道什么？张开颜顿时愣住，猜不准他的意思，眸光微敛，“你、”

沈绘殷深深呼吸了口气，仰起头看着天花板，耀眼的灯光刺目，不禁令他眼眶微红，其实在听到这个消息时，他应该是惊喜喜悦的，不管顾凉是不是自己曾经喜欢的人，就朋友层面来说，他还是希望那个在学校光芒万丈的人能活下来，沈绘殷曾真心祝愿顾凉身体健康，平安顺遂，这样深刻真诚的愿望似乎与能不能在一起显得更加强大，而后者变得无关紧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