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玩意儿,他没听错吧?
爱人?!
左霈瞬时浑身爬满鸡皮疙瘩,他破开空门,闪烁着黑芒的裂隙出现,遁走的刹那,转首朝万苍投去深深的一眼。
尊主可是堂堂魔族啊,怎么可能对身为死对头的仙君,产生“爱意”这种情感呢……
莫不是夺了这仙门弟子的舍,就连脑子也被同化了吧?!
左霈越想越心惊,瞥见那颗于万苍指尖湮灭的金丹和满身的血,发觉自家尊主还是一如既往的狠辣,虽不敢再问,但莫名放下心来。
他捏着罗盘,一溜烟儿地跑了。
万苍跪立在门前,懒懒地掀起眼皮,连半个字都不想施舍给左霈。
腰腹处破开的大洞血流如注,他艰难呼吸,眼眸间或一转,犹如毫无生机的傀儡,逐渐空洞,无端想起了在万魔窟中那段暗无天日的时光。
“哒、哒。”
万苍胸腔一瞬剧烈起伏,听到身后有深浅不一的脚步声传来,脑海中猛然蹦出“过卿尘”三个大字。
如此看来,洛藏客的灵力玉牌当真是个好宝贝,只可惜原主是个傻的,用不出,来不及。
否则也不会落个身陨神灭的下场。
万苍忽地因方才没有趁机摸两把那漂亮的蛇尾,而暗自懊悔。
——此刻已经恢复成双腿了吧?
他不想让除自己以外的任何人,将那绝美的蛇尾看了去,因为过卿尘从头到脚,就连每根头发丝……
都、是、他、的!
万苍顿时因帮到了过卿尘,也帮到了自己而倍感欣慰,他失血过多,全身的温度似乎都被某只无形大手抽离,气息逐渐微弱。
过卿尘步伐不稳,但十分坚定。
二人分明近在咫尺,却又遥远得仿佛相隔了整个洪荒时代。
万苍迷迷糊糊地想:以前这般坚定不移地选择自己,朝自己走来的……从头到尾,都只有他的小白、道侣、师尊。
——过卿尘。
世人皆知,仙君过卿尘和魔尊万苍是死对头,二者甫一见面就要开打。
颇有打到山崩地裂,海枯石烂之势。
但无人知晓,魔尊和仙君的初次相遇,不是万苍接任魔尊出去杀人以后,也并非其伪装进入衍无宗拜师当日。
而是在凡间。
那时,过卿尘刚晋升仙君,修为止步于长生境,又因其妖身具有特殊性,必须得历劫讨封,渡过第二重天劫。
如此,才能正式称“仙”。
他让洛藏客出手封住自己全部记忆和半数修为,变回了白蛇原形。
洛藏客左思右想,觉得既然要去凡间,丢在哪一处不是丢?于是“唔”了声,干脆地一甩,将自家徒弟扔到了偏远一隅。
全然不顾蛇的死活。
当时的万苍再度逃离了拐卖者的魔爪,在某处山洞中躲藏了数日,伤痕累累地爬出来,抬眼就看到了草丛间挂着一条半软的小蛇。
它同样满身伤痕,但鳞片在余晖下反射出淡淡的银白光晕,如此圣洁美丽……
瞬间就吸引了他的视线。
万苍小心翼翼,将昏迷的小蛇捧进掌心,定睛一瞧,望见不远处有间看起来破败的泥瓦房,略微迟疑后,一瘸一拐地闯了进去。
幸好,这房子果真是废弃的。
万苍给小蛇起名“小白”,每日拖着伤重的身躯收拾打扫,外出摘药,不仅是为了治疗自己,更是为了照顾这条捡到的小蛇。
被名义上的家里抛弃,旁人只想夺自己的根骨……他对这个世间充满厌恶,却又想对眼下这唯一属于自己的蛇负责。
一人一蛇相依相伴,度过了一段难得的安稳时光。
前尘往事在万苍脑海中如同走马灯一般放映,他眼皮无力耷拉,思绪混乱,嘴角却不自觉地上扬,那是自己生命中最快乐的一段时光。
无论如何也不敢遗忘的。
只是好景不长,后来再次追来的就不是仙门弟子了,而是老魔尊的手下。
“咳咳!”万苍神色几变,指缝又溢出大片的鲜血,脚步声停在了他身后。
“祝鸿?”过卿尘的声线犹如冷泉流动,抚过万苍的心头,尾音带有一丝喑哑。
“师尊,咳咳……弟子在,”万苍踉跄起身,转身时双眸中水汽弥漫,双膝一软,恰好跌进了过卿尘怀中,后者下意识将人接住,“刚刚,有魔族……”
剩下的不必多说,他相信自己的好师尊会在心里补充完整。
——自然是魔族发现,并且重创了本倒霉蛋!
过卿尘此刻状态好了许多,但全身仍然滚烫,他托住万苍后,二人肌肤相贴,这才感觉到面前的小徒弟浑身冰凉,不过几息,纯白衣袖就被温热液体所浸透。
过卿尘略微低头,目之所及,皆是鲜血,神情有一瞬的愕然。
怎么会?
就算是自己失控了一段时间,按理来说,师尊给予“祝鸿”的灵力玉牌,也足以护他无恙……
过卿尘:“灵力玉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