析木：不能够吧，咱们应该还是挺机灵的啊。

二人杵在原地犯嘀咕，谁料那俊小伙来到她们跟前时只是随意地瞟了一眼，然后走进了她们面前的八角阁楼。“哎？——”析木回身望着这精美阁楼，眼前猛地就闪过土地公记忆里的画像。她顿生一计，当即拉上星纪跟进门去。

“姐，我看那土地公的记忆里边，这可是在京都城里屹立多年的青楼啊~常听说这是人间最为污秽肮脏的地方，咱大哥哥来这干嘛？”神君们虽然对人间诸事不通，但个别特例总有听说。

像是什么青楼赌坊，又或是什么百兽斗场，总之那些最能体现他们不能有情和欲的地方与玩乐，都会被神界归为“神君大忌”，然后相互警诫传诵，彼此心里留个底。星纪一听到青楼这名堂就下意识不敢进去，怕自己折在这里头了。

“好好说话，什么叫‘咱大哥哥来这干嘛’。你可注意点，他现在不是咱大哥哥，他现在是一凡人，是转世。”析木只顾着盯他的走向，谁知星纪拉她的手却越来越紧，那张小脸还紧张得皱起来，表情极其痛苦。

析木忍不住笑了，问她这是干嘛。

“青楼欸！”星纪刚想大声说话，谁知过往的男女都盯着她看，她便又干咳两声压低了声音，“神界以神君有情为禁忌，都说这人间青楼是什么男女风月之地，进一回就流连忘返食不知味，我能不怕嘛……”

“你这说辞……”析木蹙眉，“都听谁说的，那人必定进去过。”

“太始。”星纪一脸认真。

“那太始肯定来过。”析木也一脸认真。

不过这世间很多事，通常是眼见为实。

神界把这种地方吹嘘得跟十八层地狱似的恐怖，可今日到此一游，倒也没那么吓人嘛。析木和星纪一副小姑娘家的打扮进了这门，门前门后涌上来招待她们的倒也没有言语轻浮，反而颇有礼数，还给她们带到一个赏舞的好位置。

“二位姑娘可还需要点什么好酒好菜么？”领路的小厮毕恭毕敬，就连躬身的幅度还保持在固定范围，面带微笑，十分真诚。

析木和星纪看着只觉乐呵，笑道：“劳烦你给我们安排一下吧，这一锭银子——就当是给你的打赏？”

赤儿说钱银可以用来赏人，是这样用的没错吧？

“好嘞好嘞！二位姑娘稍等，好酒好菜这就来~”小厮笑得更开心了，脚步轻快地退了下去。

这八角阁楼坐落在京都城最热闹的位置，按土地公的经历来看，这楼起码建了四十年，是从前朝就有的东西。以前么，这儿叫红月坊，只有花魁，从不卖艺，名声不大好；自本朝轩辕皇帝登位，后头的东家许是换了人，因为它有了艺伎，前厅也尽是风雅之趣，生意倒是比以前好了不少，名声么，还有待挽救。名儿也改了，如今叫清晖楼。

那玄枵转世的俊小伙打进了门便一直坐在前厅，位置刚好在析木和星纪的前头。

估计是这清晖楼的常客，因为她们能清晰地听到这楼里的小厮称他为袁准公子，还说什么姑娘今日有些身体不适，怕是会晚些才出来。

“哦？”析木当即朝星纪打了个眼色，莫不是这什么袁准是相中了清晖楼里的姑娘，所以不舍得跟手下回家？星纪也眯缝起眼睛，示意道：要不，咱们看看他小脑袋瓜子在想啥。

窥人隐私，会不会不好？

哎，就看两眼嘛，应该没事……

星纪施法，分了一股元神出窍，遁入了袁准的灵息之中。窥人心思通常要看宿主意志力是强或弱，而今袁准心烦气躁，当然给了星纪可乘之机。施法不过一瞬，他的那点内心想法这下可全都展露出来了——

“九汀姑娘先前还好好的，今儿怎么身体不适？莫不是前几日着了凉，该不该去药堂给她寻个可靠的大夫呢？”星纪轻声地将袁准脑子里的想法嘟囔出来，似随意地又自己提了一嘴：“哎姐，他想见的那个姑娘叫九汀欸，听着倒像是咱们的寿桯神君九姐姐嗬~”

析木点点头，也漫不经心地回答她：“倒是有这个可能。那咱们可得好好地见一见这个姑娘，说不定能一次替青龙宫寻回两位星君了。”

“嗯呢~我也是这么想。”

只是每每提起寿桯，析木的心里就觉得怪怪的。

脑子里仿佛能记起自己总会在寿桯面前晃悠，她说话或者在笑，明明应该还有点什么后续，可记忆一到这儿就会中断，然后就像没了这回事。析木百思不得其解，最后只能归咎为自己昔日应当是和寿桯不熟，不然不会有那么强的陌生感。

寿桯……

九姐姐……

析木在心里将这名字念了一遍又一遍，忽而想起自己前几日对着青袅喊出的那声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