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姝回屋将托盘放到桌上,端起一碗药喝了下去,还是有些苦的,赶紧拿了块糕点甜甜嘴,觉得好吃,便端了盘子走向炉边。
见怀玉将炉火添的很旺,还在低头往里加炭,好似她不喊停他就会一直加,心道果然还是她的乖弟弟。
“可以啦,喏,吃不吃桃花酥?还挺好吃的。”
楚怀玉放下火钳,摇了摇头。
婉姝坐回位置,将盘子放到旁边小桌上,又拿了一块小口小口吃起来,等她吃完,身子也暖和了。
看向仍不肯抬头的怀玉,轻声问:“你是听到那小厮说我坏话才那样的吗?”
炉火将楚怀玉白皙的脑门照得发亮,仔细看中间还有一块红了,婉姝心虚地移开目光。
她真的没怎么用力呀。
楚怀玉低垂着眼眸,并未发现婉姝的异样,声音满是歉意,“对不起,是我太生气了,没控制好自己。”
婉姝声音带笑,“你向着表姐,我心里高兴呢,为何道歉呀。”
顿了顿,接着道:“不过那小厮嚼舌根虽可恨,倒也罪不至死,他应当也不知我身份,你打他两巴掌,再报出家门,就够教他吃教训了。”
楚怀玉点头,“怀玉记住了。”
这时春燕拿药回来了,婉姝坐到怀玉身边给他上药,边道:“我看还是用棍子罚吧,打巴掌还手疼呢,对吧?”
婉姝眼中并无责备,反带揶揄。
楚怀玉弯了弯唇,“婉姝表姐说的是。”
抹好药膏,婉姝吹了吹,又拿纱布给他裹上,“对了,明日我要回家了,你何时回荣县?”
“明日,婉姝表姐捎我一程吧。”
“好呀。”包扎好了,婉姝见挠的挺深,便将药塞给他,认真叮嘱,“今日别碰水,晚上睡觉时再拆下来,痒了也不许挠,每日早晚抹一次,没疤再停。”
读书人要拿笔写字,手上可不兴有挠痕。
怀玉手还挺好看的。
“嗯。”
听到怀玉应声,婉姝想说自己无碍,怀玉可以去找同窗玩,却听他忽然开口。
“王鸿远说王家书楼有许多稀有古籍,可以让我去挑些抄本看,我这样实在不好登门,不知可否麻烦春燕姑娘帮我去给王兄传句话,怀玉改日再登门叨扰?”
春燕下意识看向婉姝,婉姝自是应的,“去吧,一会儿怀玉送我去梅林,你到梅林寻我就行。”
春燕应声出去,房间突然安静下来。
婉姝嗅了嗅,没话找话道:“这屋子香味好特别,之前我都没发现,好像在哪里闻到过。”
楚怀玉嘴角含笑,“我只闻到了桃花酥的香甜。”
抱歉啊婉姝,今日不能陪你去赏梅了。
婉姝被转移注意,端起盘子递向怀玉,“真挺好吃的,你尝尝?”
这次楚怀玉没有拒绝,拿了一块,慢条斯理地吃起来,婉姝见他神色缓和,又给他递了两次,怀玉都没拒绝。
待他吃完三块,婉姝有些犯困,将盘子往怀玉那边推了推,示意他自己拿。
不知是不是炉火太暖,婉姝打了个哈欠,不大想说话了,胳膊杵在腿上,双手托腮盯着炉子发呆,在怀玉伸手去拿桃花酥时,视线又随之移动。
怀玉咬下一小口,贴合在一起的唇瓣因咀嚼而蠕动,上面沾了些碎屑,衬得唇色愈发娇嫩,让人想……
婉姝思绪一顿,只觉眼皮好沉,渐渐堕入黑暗。
楚怀玉接住滑倒的婉姝,让她靠在自己肩上,良久,轻声开口,“婉姝,婉姝,你嫁人了,新郎是你父亲的部下魏子东,起初他待你极好……”
像是在哄婴孩入睡,怀玉的声音那样轻柔,令人不自觉便放松下来。
然而声音有多柔和,楚怀玉的脸便有多沉重。
只有他自己清楚,他是以何种心情编造着婉姝与另一个男人成婚的故事。
梦过之后,楚怀玉没将婉姝唤醒,轻轻为她擦拭颊边汗水,低声恳求:
“婉姝,不要再关心魏子东伤势…别喜欢他,好不好?”
求你,等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