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要是还蹲在卫生间门口,不是等着被淘汰。
顾青枙低头思索了一会儿,再看看外面格外安静的走道,她觉得还是得探探。
这波属实不太正常。
人呢?
不过她要探的可不是二楼,而是楼上的三层。
两人采用老办法,顾青枙再度带着季明诚走通风管道,上三楼。
“青……青枙……咱们还要爬多久啊?”
“我们是不是爬错路线了?”
通风管道里一片漆黑,不时就需要停下借着手机的光亮看下地图。
不知爬了多久,前头带路的顾青枙趴在一个通风口的边缘,正借着底下房间的光看手中的地图,正要回话就听见底下有声音,连忙回头比了个“嘘”的手势。
好在凭借着这一点点的微光,季明诚看清了,明白顾青枙的意思,连忙闭嘴不再多言。
“队长,咱们真的要听他的啊?”
“一会儿和楼下人打起来,咱们队伍可是要冲到最前头的,这万一被击中要害,被淘汰掉,咱们队很大可能可就无缘第一了啊。”
房间的门被关起来,这大概是在某个餐厅的包厢,说话的是一个年轻的小伙子,二十几岁的年纪,戴着眼镜,看起来不算强壮,瘦瘦高高的。
除了他之外,房间里还剩下一个中年男人,长相略显肥胖,同样戴着金边眼镜,只是从面相上看就给人一种精明的感觉。
他坐在一把雕花木椅上,语气平静,“小点声儿,嚷什么。”
戴着眼镜的年轻小伙推了推眼镜,面色焦急,嘴唇也有些发干,“常队,不、哥!你想想啊,现在这情况可对我们队大大的不利啊。”
“那又怎么样?”
小伙儿被中年男人的这句话给弄的怔在原地,显然没想到对方会这么说。
中年男人坐在椅子上,微微仰头,冷笑着看他,“你还是太年轻了。小许,要不是看在你忠心跟我的份儿上,有些话我可不会说。”
他的语调很慢,在这封闭的包厢中声音格外低沉,“这一关就是用来筛选出一个市内的最强者的,现在我们所有的队伍都只是临时组队而已,你还真拿他们当生死之交了?”
这个他们,毫无疑问就是指的他们现在的队员。
“哪个队伍夺得这一关的第一都不重要,关键是有第一出现就行。”
“你信不信,哪怕这一关你加入的是一个弱鸡团队,只要你自身实力突出,你所在的队伍就算是倒数第一,哪怕排名第一的队伍不想要你加入,市长也不会干看着不管的。”
都是想出去回到地面的人,又怎么会晾着一个有实力的人在一边不管呢?
除非作为这个市内权势地位最高的人,他不想赢得比赛。
中年男人一幅胜券在握游刃有余的样子,面色平静。
“可是……小宁他们也……”也很信任你这个队长,为什么不能是他们队拿下第一,保住现在队里的所有人?
“小许,你知道为什么我只跟你说这些吗?”
被叫作小许的年轻小伙愣了一下,满脸都是疑惑。
中年男人站起,拍拍他的肩膀,眼内内疚,“我知道,作为队长,眼睁睁看着队里的人成为炮灰很不负责任,但是小许啊,这不是真的玩比赛的时候。”
“比起生死存亡,情谊什么的……真的不算什么。要不是你的异能已经觉醒,看起来也不弱,我是不会跟你说这些的。”
中年男人叹了口气,声音也低下去,脸上带上几分惆怅,“你也别觉得我冷血或是危言耸听,比赛输了也就输了,不会有什么惩罚,可是你还想在暗巢这种暗无天日的地方待多久?”
“一天、两天、一个月……还是一辈子?”
“你也是刚从名校毕业出来的,相信人类生存所需要什么你肯定也清楚,不说人长期晒不到太阳身体会发生什么,就说水资源、食物,这类人体必须摄入的物质,在暗巢或将成稀缺品,很有可能是用一点少一点儿,哪怕各个都市都在加紧生产这些物资,水资源也可以循环利用,但再循环也会越用越少。”
紧接着,他提出一个问题,“你觉得在暗巢连天都见不到,还会下雨吗?”
“你再抬头看看上面的城市,你觉得哪个城市像是有地下水的样子?”
“而且你还要想到一个问题,如果我们困在暗巢永远也出不去,这个永远是多远?”他直视着对面人的眼睛,面色凝重,“五十年、一百年还是两百年,又或是更久?”
“还有可能直到我们死了,还不能成功通关。那暗巢的下一代人,他们从出生就在黑暗里,他们不知道阳光照在身上是什么感觉,不知道真正的太阳月亮星星长什么模样。”
“暗巢中也有男女,人类的新生和死亡不会因为改变了生活环境就停止。”
男人的手紧紧抓着年轻人的肩膀,没有移开,这不算什么的重量却让年轻人感觉肩头好像压着一座沉甸甸的山峰,他慢慢低下了头。
“唉,如果不能回到地面,那生活在暗巢当中的人还能存在多少年?如果几百年后,暗巢中依旧有人类存在,那你觉得,活下来的人……还会是和如今的我们一样吗?”
许廷嘴唇颤了颤,人类的进化一直是一个无法掌控的方向,许廷脑中甚至有刹那涌现出一个荒诞的想法。
如果人类长期生活在黑暗的环境下,几百年又或者更长时间见不到阳光,人类会进化成什么样?会不会变成只能生活在黑暗中的地下生物一样?
不、他不要!
许廷面色刹白。
“通过所有难关,回到地面,既是为我,也是为坠入暗巢的每一个人。”
还有一句话男人没有说,因为他不知道说了是好是坏,也有可能是他的猜测和怀疑。
他拿不准如果真的有一个异能者队伍能通关全部关卡,那是那一个队伍回到地面,还是火柴人放了暗巢的所有人?
但这个时候,光说这些就已经足够了,这话说出来除了加重面前年轻人心里的不安,也没别的用处。
“常哥,我……”
许廷难受的说不出话来,嘴唇不停颤抖着,心里像压了座大山一样,梗了半天只吐出这样一句,“怎么我们就那么倒霉呢……”
是啊,怎么就光他们这么倒霉呢?整个市靠中心地带的人都掉到了这暗无天日的地方。
那些生活在城市周边、乡村、小县城的人就没事儿。
“你说,地面上会有人来救我们吗?”
常海不知道,但他毕竟比许廷年长,还算稳得住。
他安慰他,“把眼泪擦擦,男子汉大丈夫,哭有什么用,地面上的人肯定早就发现这一异常情况,肯定会想办法救援的。但你也要知道,人不能光指望别人来救,关键时候还得自救。”
“嗯。”
抹了把脸,许廷把歪了的眼镜重新扶好,除了眼圈有些红,也看不出别的什么了。
说了这么多,时间也差不多了,常海扬起个笑:“走,虽然咱们队这次拿第一很悬,但也不代表咱们就进不了排名第一的队伍了。待会儿好好发挥,但也记着,别莽着往前冲,争取给自己拿个名额。”
这次许廷倒是没有了再怨怪常海的情绪,反而对他更加信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