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这番话并没有必要透露给面前这个女人。
贾盼则很是理所当然地说:“当然有关系。”
她转了转眼睛,试探着开口说:“给我两百万,我可以把一切都告诉你。”
苏醒尘冷笑了一声:“贾小姐,大老远跑来就说出这种话,我可以告你勒索。”
他冲门外说了一句:“刘森,送客。”
刘森,就是刘特助,一直在办公室外待命。他闻言就推门进来,准备“送客”。贾盼对这一幕不要太熟悉——刘特助看着并不强壮,但也绝不瘦弱。他每次看似彬彬有礼地请人出去,实则强硬地不讲道理,贾盼在他这里吃过很多次亏。
“等一等,等一等!”贾盼被刘特助像驱逐性格顽劣的野狗一般,一步一步地逼出去。她下意识求助般看向苏醒尘,对方却将她刚才坐过的椅子用脚轻踢到了一边,转而坐在了会客用的椅子上,开始冲泡咖啡。
先前苏醒尘对她的百般容忍,都像泡影一般幻灭,好像从未存在过一般。贾盼终于意识到,从前苏醒尘对自己的那些所有的帮助和救济,都只不过因为她是“陈晓辰”,是他恩人的女儿罢了。
她想到自己今天如果出了这个门,就要面对高额的违约金、无法按期还款的房贷,甚至于因此被迫流落街头、食不果腹。
她绝不允许自己再过上这样的生活,绝对不允许!
于是她越过刘特助挡在她面前的身体,对苏醒尘大声喊:“我才是陈晓辰!我才是!”
苏醒尘端着咖啡,不动声色看向她。刘特助似乎洞察了苏醒尘的意图,他没再向前迈步,但也依旧挡在贾盼身前。
贾盼知道这是再给自己两句话的机会。如果想要证明自己就是原来的“陈晓辰”,她必须说出一些她当“陈晓辰”时,只有他和她才知道的事情。
她看了刘特助一眼,也不管他到底能不能听接下来要说的这些话,破罐子破摔道:“我欠钱是因为在国外投资失败。”
“你和我只是形式婚姻,当年你和我结婚,是我逼你的。”
投资失败,说得非常好听。
作为“陈晓辰”当初的实际还款人,苏醒尘很清楚她到底是为什么欠下了巨债。
“陈晓辰”大学时的成绩并不好。她对考公考研无意向,对毕业就职也不乐意。她学着身边的人,闹着要出国镀金。
父母也支持她出国深造。“陈晓辰”甫一出国,先在语言上栽了个跟头。她跟不上老师的进度,也听不懂外国同学间的谈笑。
她郁闷惆怅之时,在留学的地方认识了个外国男人,和他一见如故。那男人出手阔绰,对“陈晓辰”尤其大方。在一次交谈后,男人无意间透露了自己挣钱的法门,并好意介绍给了“陈晓辰”。
“陈晓辰”对此很感兴趣,也确实在初期试水时获利,尝到了一点小甜头。在苦于没有创业资金时,又在那外国男人的介绍下借了一大笔钱。
她已经陷入了“大富大贵,走上人生巅峰”的美丽幻影中,并没有意识到这样的投资已经涉及到了外国的灰色地带,也没有意识到有人虎视眈眈她的钱财,准备一洗而空。
留给“陈晓辰”的只有一大笔欠债,等她想质问那外国男人“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时”,男人微笑着对她说:“投资有风险,我可是提醒过你的哦,Chen。”
他神情看似依旧风度翩翩,实则倨傲,再也没有了初见时的和蔼可亲。
“陈晓辰”怎么会知道,骗子在得手之前,总是和蔼可亲的。
她无力还钱,只得联系了远在国内的父母。
而即使是她的父母,要拿出这样数额的钱财也是一件难事。
“陈晓辰”不满地质问:“你们不是高知吗?不是有地位、有人脉吗?这么多年,这点钱也攒不出来吗?”
她的父母惶然无助,既伤心女儿的荒唐,又担忧她一个人在国外的安全。他们这么多年的积蓄,有许多都捐献给了需要帮助的孩童。
而当初说“爸爸妈妈,我也要救小鱼!”的稚子,如今却在嘲讽父母的无能。
两人心急如焚,接连多日都没能睡上个囫囵觉。在一次开车奔走中,因为“疲劳”“视觉盲区”“山路狭窄”等多种原因发生了车祸。
苏醒尘不知何时放下了手上的杯子,他说:“刘森,出去。”
刘特助僵硬地走出了办公室,将门关好。
这些事情,居然连跟了苏醒尘这么久的刘森都毫不知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