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就是这样,穿上裙子是不是特别美,那些人都会被你迷倒的。”
原本只有一人的镜面如水波晃动了几下,出现了另一个人的身影,镜子里于时泽被穿着红裙的女鬼从后背拥抱着,鲜红的卷发垂落扫在他的耳边,于时泽侧过脸乖巧微笑。
可实际上,衣帽间里只有他一个人。
一个人的声音,一个人在镜子里搔首弄姿……
“是这间房吗?”
简席迎乘坐电梯上楼后,停在房门在记忆里翻找了一番,停在门口止步不前。
他实在不想面对于时泽,怎么看那人现在都不可能是个正常人,路谈从袋子里爬出来像驻守领地一般趴在简席迎头顶,指间扯住几根头发,示意他快点进去。
【去杀了他】
路谈戴着皮手套倒真有股霸道总裁的禁欲味儿,他扯着头发不断在简席迎脑袋上蹦跶,根本没看见身下人越来越黑的脸。
我的造型啊!
简席迎心里默默哀悼了一句,但对于此刻高度亢奋的断肢却是一声不敢吭。
现在他对断肢脾性几乎已经摸透了。
只要它没有钻牛角尖,平时说话放肆一点完全没事,但凡涉及对简席迎个人的生命威胁、归属问题,它就会立马跳脚。
莫名很好懂。
简席迎一边想着,一边在门口继续看着于时泽的资料,在门口浪费时间,手机上字太小,他看得都开始走神了,只听咔嚓一声房门突然被打开,下意识抬头正好和里面的于时泽视线撞到一起。
房门里面的人看着他露出过于甜蜜的笑容,手撑着门板,硬是用身体摆出一个妩媚的姿势,吓得门外的简席迎瞬间僵住身体不敢动。
“席迎,怎么不进来,还要我给你开门。”
他夹着嗓子,一边说话一边对他眨眼,怎么看都是那些经常混迹会所的女人做派,身上那股黏糊劲儿,腻得让人倒胃口。
“你……去泰国进修了?”
“瞎说什么呢,快进来,我给你冲咖啡。”
于时泽终于站直了腰板,对他勾勾手朝里面走去。
以往简席迎对上那双手一定会坚定跟进去,但是现在……他瞧着破坏美感的黑色指甲,一脸吞了苍蝇的表情。
瞥了一眼,又一眼,又一眼后他终于说服自己。
没事的,至少他以前的审美没问题,现在的于时泽是人是鬼都说不定。
【你在看什么?】
或许是他的目光过于明显,断肢在头上无声无息间伸出血线挡住了视线,近距离下简席迎甚至看见血线在空气中蠕动。
那一瞬间唤起他曾被支配的恐惧,忙移开眼睛,“我看门呢,这门真隔音。”
另一边屋里人又开始催促,路谈的血线蠢蠢欲动不断向屋内延伸,简席迎小声又哄了一句,一把将路谈塞进袋子里走了进去。
“刚刚有什么东西吗,你在和谁说话?”
于时泽狐疑地盯着他,视线从头顶扫到裤脚,最后落到手提袋上,他眯着眼睛唇瓣一张一合,一点声音都没发出,可偏偏又像在跟什么人说话。
房间里霎时间像是竖起尖锐的刺,让简席迎光是站在里面就浑身难受。
“什么都没有,不是给我冲咖啡吗。”简席迎微微歪头,决定用美色蒙混过关。
很顺利的,于时泽手掌盖在嘴边惊呼了一声,慌慌张张地笑着跑开了。
“……”
“他还是人。”
但实际上,简席迎更想知道这个女鬼到底找自己干什么,于时泽惹上的鬼到底跟他有什么关系。
简席迎坐在最靠近门口的沙发上,眼睛时不时看向正在厨房鼓捣的于时泽,确定他不会突然整些幺蛾子,才勉强安下心观察周围。整个房间被布置得非常满,花花绿绿的装饰品,挂画,绿植,几乎将每一片空白掩盖。
长期住在这里真的不会抑郁吗?
他只是扫视了两圈就开始头晕,还没喘过气来,路谈又从袋子里爬出,顺着胳膊往脖颈处爬。
【臭,席迎不要看】
被黑色皮手套包裹紧实的手指不再有尸体的冰冷,反而带着人造物特有的温度,凑近了还有股皮革味儿,颈窝皮肤被轻轻触过像是正在被人抚摸。
简席迎的头发总是长得很快,这段时间没有功夫修剪,现在发尾已经扫到后脖颈,路谈就缩在头发里像是归巢的鸟理了理发丝,一团紧贴着皮肤,让人有种被寄生的荒诞感。
断肢这番操作,确实让简席迎收回了视线,他正襟危坐,此刻更像是屁股底下长了两根木桩一样,眼球无意识向后转,欲言又止的苦瓜模样。
“席迎,欢迎你来我家做客。”
于时泽端着咖啡缓缓走来,他隔着一张茶几弯腰时两人之间只有一个拳头的距离,四目相对,简席迎下意识屏住呼吸生怕对面又朝他吹气,索性于时泽只是笑了一下随即拉开距离。
简席迎看着站在对面嘴角都笑僵的人,只简单点了个头,放在桌上的咖啡碰都不敢碰。
然而即使他谨慎到了这个地步,还是中招了。
屁股下的沙发突然像软化的奶油一般融化,简席迎慌乱地想站起身来,身体却仿佛被沙子吸住一样迅速下沉。四周花花绿绿的东西变为迷糊的影子,他连发出声音的机会都没有,伸出的手只在空中晃了一下就不见踪影。
那感觉像在云朵上摔了一跤,于是从上方跌落的途中简席迎大骂了一句,“去你*的!”
眨眼间沙发上再看不出刚刚这里坐了一个人的痕迹。
只有于时泽依旧静静站在原地,脸上的微笑变为咧开嘴的大笑,男人身体里发出了女人的声音,“欢迎做客。”
声音温柔又阴冷,在公寓里回转着最后被墙壁一点点吸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