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泽绒心里就知道了——哦,肯定是丧彪回来了。
不一会,树荫下,就奔来一辆橘色的猫猫车,步伐轻快,横冲直撞。
“嘿!”江泽绒探出头跟丧彪打招呼。
橘猫没听见。
猫猫车好像在绿化带里找到了什么感兴趣的东西,它翻翻土,四处嗅嗅,然后扑过去。
江泽绒心里有不好的预感,他赶忙把窗关上。
片刻后,丧彪奔到窗前,含含糊糊地挠窗——唔唔给猫开门哇!
江泽绒拉开一道小缝,冷酷地指挥:“你先把嘴里的东西吐掉。”
“可是毛毛。”丧彪皱着脸把嘴里的蜗牛吐出来,“这是猫带给你的礼物呀!”
“不,我不要。”无情的小江无情地说。
他上班很忙,所以到现在也没有正式去上课,猫猫老师们都表示理解,毕竟捕猎是猫猫生存第一要务。
但不知道哪天起,每只猫猫(懂懂除外)下了课都会给他带伴手礼,小虫小鱼什么的,还有一些像是从垃圾桶里翻来的零碎。甚至还有几天,窗台上总有一摊猫粮。
小江一直以为是懂懂不好好吃饭。直到有一天,一只猫猫见了他,高兴地奔过来,‘哇’地吐了一口猫粮给他。
江泽绒:……
原来我在外面投喂的猫粮,也是猫猫送的礼物的一环。
刚开始小江还心存感动,还勉强捏着鼻子接受,现在日子久了,他已经是心硬如铁的江泽绒了。
丧彪只好哼哼唧唧地把蜗牛当螺蛳嗦了。
江泽绒这才放它进来,给它捏肩捶背:“辛苦啦,牛牛教授怎么还没来?”
“嗯?”丧彪惊异地瞪大眼睛。
“它不是早就出发了吗?”
·
牛牛教授的确一早就出发了,它等不及要去做项目了。
它本来打算走路过去,但是,路过地铁站的时候,它忍不住拐弯了。
它已经做好了独自一猫搭地铁的准备。
现在正是早高峰,行色匆匆的上班族混沌着脑袋,压根没关注自己的脚边蹿过去了一只猫。
安检口那堆了很多人,牛牛教授仗着自己个头不高,松快地从一堆脚中穿了过去,像一只灵巧的小影子,紧贴着安检设备的边缘,悄无声息地滑入了地铁站。
“诶!猫!”地铁安检员挥舞着金属探测器大叫道,“有只猫混进去了。”
同伴想去追,但那猫跑得很快,一眨眼就挤入人群中看不见了。
……
这头,牛牛舔着爪沉思,应该是坐三号线吧。
牛牛猫很快找到了一个开启的地铁门,敏捷地跳了进去。
没什么人呢!
它悠闲地钻进座位底下,这就是海拔低的好处。
但随着地铁一站站过去,一批又一批的人痛苦地挤了上来,像挤进一个爆满的沙丁鱼罐头。
嗯嗯?哪里滚来个鸡蛋,牛牛张嘴啃了两口。
嗯嗯?什么黑黑东西一直在往下淌?牛牛尝了尝,呸呸呸,苦苦的。
嗯嗯?牛牛身边塞入一束包扎好的鲜花。
“给我的吗?谢谢,谢谢。”它就在里面翻捡起来,挑了一朵最漂亮的粉粉花,心满意足地叼在嘴里。
牛牛玩得很开心,它没有意识到,各种形状的鞋和裤子已经紧紧地把出口堵上了。
车到站了。
“劳驾!如果你方便的话,我需要下车。”牛牛教授拍拍边上人的腿,那人一直没反应。
于是牛牛教授把花放在一边,张口就来。
“嗷!”那人痛得怪叫一声,费力地低头,惊讶地瞪大了眼睛:“这里有只猫!”
人们一片哗然:“哪呢?哪呢?”
人群躁动起来,牛牛教授更着急了:“我要下车,我要下车!”
牛牛教授在一堆人腿中间游泳,小猫爪子几乎碰不着地。
“叮咚!”“叮咚!”地铁要准备关门了!
牛牛教授现在顾不得优雅了,它努力往外挤,小猫脸被挤得扭曲又狰狞:“快放猫下车,放猫下车嗷嗷嗷!”
“嗷嗷嗷!”
……快点啊!马上就到了!
“啪嗒!”门关了。
牛牛教授呆住了。
地铁继续往前开,绝望的牛牛教授,被三号线带走了……
·
夕阳西下。
丧彪已经开始吃第五顿饭了,懂懂的青蛙也玩腻味了。
江泽绒有些担心:“怎么走了一天还没到?”
丧彪鼻子抽抽,笃定地喵了一声。
这时,门笃笃地被敲响了。
“说曹操曹操到。”江泽绒一跃而起,去开了门:“教授你总算来了……”
江泽绒先是惯性低头,但这一次,他没有看见熟悉的奶牛猫——门口半倚着一个人。
衬衣凌乱,纽扣松散,眼睛却亮亮的,架着一副金丝眼镜,很斯文的样子。
他轻轻地拉过江泽绒的手,温柔地俯身,赠上一个轻飘飘的吻。
“劳驾,来晚了。”
江泽绒呆呆地抽回手,手里不知何时多了一支粉玫瑰。
那花开得娇艳,最外层的花瓣被碾得粉碎,在他手上晕开一点生涩的花汁。
像是玫瑰的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