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嘴巴被用胶带死死粘住,脖子上留有明显绞杀的痕迹,死相惨状。
我们根本不知道凶手是谁,以及他的动机是什么。
讽刺的是,两天内无人激活的祭坛,被激活了。
主教很高兴,大力表扬了激活了祭坛的圣子。
——那个已经了无声息的夏尔。
……我好像知道了什么样的祭品会获得吾神的青睐了。
不止我一个人,其他所有人都反应过来了。
可我绝对不会认同的。
我呼吁大家要遵从自己的良心,不要做令自己后悔的事情,更不要去杀人。
大家都沉默地点了头。
我心中松了口气。
神历1968年,1月3日,神诞日第三天,下午。
……我又在禁闭室里看到玛丽亚了。
她怀孕了,那双目赤红的样子实在太可怕了。
我看见她无数次想要用菜刀捅破自己的肚子,但都被我制止了。
她绝望地崩溃,我也无法在确信这是禁闭室的幻象。
不论是不是真的,我都想告诉她,那不是她的错,希望她能够原谅自己。
可是她就像是疯了一般,拼命挣扎着,尖叫着,不断地用手掌扇着自己耳光。
我既阻止不了她,也无法让她彻底脱离苦海。
……事情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呢?
神历1968年,1月4日,神诞日第四天。
昨天离开禁闭室之后,我就发现大家的面容都非常憔悴,我想准备做一顿大餐来给大家打打气,就一大早来到了餐厅。
可我刚打开储物柜,就发现里面空空如也,什么都没有。
我询问主教,能不能补充点粮食。
他竟然用一种十分诧异地眼神看我,然后意味深长地说了一句我听不懂的话。
“你还没发现吗?”
发现什么?
我没来得及问出我的疑问,他就转身离开了。
但很快,我就知道了。
——又死人了。
这次,足足少了15名圣子。
他们的身体凌乱的堆在了祭坛之上,形成了一个惊悚的肉山,从他们身上流下来的血液染红了祭坛的池子。
我望着那漫出来的血水,目光灼灼扫了一眼剩下的所有人。
明明都还是一张张熟悉的面孔,却在祭坛里燃着的烛光照耀下,显得狰狞陌生得令人恐惧。
我心里说不出来的冷。
……我真是一个无能的人。
神历1968年,1月4日,神诞日第四天,下午。
禁闭室里夜雨交加的夜晚,我看见玛丽亚难产,勉强生下了一个死婴。
意识弥留之即,她抱着染血的教义,竟然释然地笑了。
那张美丽而苍白的脸颊上,没有泪水,却带着无尽的哀伤与痛苦,又有几分解脱的意思,仿佛是被世界遗弃的孩子终于找到归处,不再孤独。
她笑着离开了。
而我根本却不敢看她,狼狈地逃走了。
我是一个可笑的懦夫。
既救不了她,也救不了圣殿里的其他人。
神历1968年,1月5日,神诞日第五天。
……我杀人了。
我、我保证,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我一出禁闭室,就发现外面的天空是黑的,一个人就从我身后扑了过来。
我反应快躲过了,一抬头就见杜乐拿着一把镰刀朝我扎来。
镰刀从我的侧脸划过,差点伤到了我的眼睛,我害怕极了,直接压倒杜乐抢过了他手里的镰刀。
接下来……我也不知道我是怎么了。
等我反应过来的时候,杜乐已经被扎了十几刀,面目全非,彻底没气了。
——我像疯了似的逃走了。
温子溪看到这顿了顿,缓缓吐出郁气才鼓起勇气继续往下翻。
后面的字迹更加潦草,甚至看起来不像是人手写的,他需要仔细辨认才能看懂。
神历1968年,1月6,神诞日(墨水浸湿了纸张的痕迹)。
昨晚圣殿里多了好多穿着修士服的怪物,我没有找到任何活着的同僚,为了躲避那些怪物,我不得不藏在了禁闭室里。
太可笑了,我最害怕的地方,如今竟然变成了最安全的地方。
我怀疑我始终找不到的同僚们,都变成了怪物。
怪物们的面部特征,行为习惯,都和我观察到同僚的反应一模一样。
更重要的是,我看到了被我亲手杀死的杜乐变成了怪物朝我冲过来,手里还拿着那个镰刀。
而我,大概也要变成怪物了。
趁我还没有像我的同僚那样失去理智之前,我必须毁掉象征着圣殿权柄的“钥匙”……
(墨迹大面积晕染部分)
才能阻止这荒唐的一切,救出所有人!!!
日记到这里就戛然而止了,温子溪看完之后,久久无法把写日记的人,和刚才他见过的教皇对上号。
——这简直就是两个人的程度。
日记里的温德里奇富有正义感且充满责任心,他会因为自己的无力而自责,会因为自己的过失而懊悔,甚至还会为了拯救他人而努力。
完全和那个笑里藏刀的冷漠男人不一样。
温子溪猜测,温德里奇应该没有毁掉他想要毁掉的东西,然后在第七天,他经历了什么转折,才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而他,要找的或许就是这个本该被摧毁的东西。
温子溪想清楚之后站起身,突然注意到了眼前这个秘密隔间里,极其违和的一个地方。
他猛然想到,如果温德里奇在第六天就把日记本留在了这里,那么……
——又是谁在这个隔间装上了射灯,铺上了地垫?
“咔擦”一声,禁闭室的大门被人从外面打开,阴森惨白的冷光从门缝透进本该漆黑一片的禁闭室里。
温子溪死死盯着逆光投射在墙壁上的身影,脊背发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