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姑娘才从铭恩堂离开,还没回到醉红颜,显国公府的的人已快马赶了回去。随后那姓林的大夫也关了医馆,悄悄往南阳郡公府去了。林大夫出发之后,显国公府的两拨人,守在铭恩堂外的,跟踪范侍郎的,都发了消息回去。”
香盈将收到的纸条放在烛火上烧了,估计了一下:“再有一刻钟,显国公应当就接到消息了。缮国公府的人倒是安分得很。”
她简直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才好。
各大世家都拢在户部尚书周仲溪身边做事,又分成了以显国公、南阳郡公、缮国公三派。一个盆子里的饭就那么多,周仲溪自己占一大半,剩下的一小半还得分成四份,自己的心腹一份,显国公府、南阳郡公府、缮国公府各一份。那三家公府拿到了手里,又才漏下一些给底下的官员。
为了多争到一点利益,这三家公府的明争暗斗就没停过。老缮国公夫人才过世不久,缮国公母孝在身,这段时间应当安分许多。否则,还不知道多乱呢。
香盈嘀咕:“也不知最后到底是谁把消息报上去。”
徐燕昭正在灯下看徐尚书——就是崇宁公主的驸马留下的手札,闻言头也不抬:“我猜,谁也不会报上去。”
在她惊愕之余,徐燕昭眼珠子一转,下令道:“小香盈,来你亲自跑一趟。”
她低低叮嘱了一番:“……记住,你是我永定侯府的侍女,万事小心,明白了吗?”
香盈眼睛一亮:“是,明白了。”
*
此时的南阳郡公府的外书房,灯火通明。
林江风汇报完毕,便被请到倒座房里喝茶了,剩下一室沉默的达官贵人。
如今南阳郡公一派的主要人物都聚集在此,被这个消息震惊得无以复加。
“这……不可能吧?”右羽林卫中郎将郑荣愕然。
六年前他还只是右羽林卫的一名小小校尉,正是他与当时还是刑部郎中的范平一同,发现了凌肃的动作,并且当机立断地将凌肃抓了起来。只是严刑拷打之下什么都没有问出来。事情已经过去了六年,徐修远在蒲昌海的尸骨都已经被风沙磨没了,怎么还出了这么个纰漏?
“那还等什么?”右骁卫校尉田志最是性急,立刻便忍不住了,腾地一下站起来嚷道,“我这就带人去把东西挖出来!”
“站住!”坐在上首的年轻公子不轻不重地喝了一句。
仔细看,他与那位一心要灌醉何飘飘的南阳郡公三公子有几分相似,只是气质更沉稳些,年纪也略长,正是南阳郡公嫡长子易岩柏。
南阳郡公平庸无能,他们这一派一向是以大公子马首是瞻的。易岩柏一发话,郑荣心里纵有万分不愿,也只能坐下。
郑荣道:“诸位方才没听清么?那花娘说,埋藏的不过是‘钥匙’,需得她的胎记与钥匙同在,由她带着,才能见到真正拿舆图的人。”
“哼!一个婊-子,倒会耍心机!”田志冷哼。
范平已没了主意:“那现在是要如何?上报与尚书大人知晓么?”
“姐夫且慢。”易岩柏劝道:“咱们现在只是听了何氏的一面之词,可什么都没见着。万一何氏手上什么都没有,只是设了个局,只是想诈咱们一纸文书改为良籍呢?”
众人第一反应就是:她敢!
随即又明白了过来,她怎么不敢?这婊子打的可不就是这算盘么?
郑荣当先明白了过来:“何氏在防备咱们,她轻易是不会相信咱们的。”
“最重要的是,那已经是六年前的事了,倘若真的只是一份舆图……兵部尚书可不是咱们的人,即便那份舆图出世,又岂会牵扯到周尚书身上?”易岩柏低声说出心中担忧:“届时被责怪办事不力事小,从此后尚书大人将事情交予显国公府办,那才事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