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慕时趴在窗台张望,见大师兄和三师姐一手提剑一手拿饼往院中去,连忙跑出门。从两人中间窜过,快出残影,在荼灵树下匆匆刹住脚步。
“今天我第一!”
元降:“……”
桑音:“……”
算了,她小,让让她。
闻人鹤依旧如昨夜一般坐在荼灵树下,抬眸淡淡地扫了得意的她一眼,“你不是。”
一盆凉水泼下。
慕时顿时垮脸,叉起腰,“你不算,我怎么不是?”
闻人鹤站起身,背靠树身抱臂,语气有点冷,“往你左边看。”
“慕时师妹。”
慕时怔然,反应过来后小跑着过去,柔声轻唤,“应煦师兄。”
应煦将食盒递过来,“你说你会来找我,我久等不到,寝食难安。实在挨不住了,便一早过来,顺便给你带了些早点,你看你喜不喜欢。”
糕点的清香弥漫开来,慕时打开一看,软糯的奶酪包、鲜香的虾仁粥、精美的白玉糕……
她眼皮跳了跳,虽然这些比起她还在家时不值一提,但她离开家后,吃的就是干巴的饼、梆硬的饼,还有隔夜饼。
慕时心疼,还是将其推了回去,“多谢师兄好意,但还是……算了吧。”
她小心翼翼地回头看了一眼,又很快收回视线。
应煦顺着她偷瞄的方向看去,正是满脸冷峻,玄衣加身,散发着危险气息的闻人鹤。
他温柔询问:“怎么了?”
慕时低着头,双手无措的握紧又松开,“师兄以后还是不要来找我了,我不想给师兄惹麻烦,也想……”她刻意压低了声音,“让自己好过一点。”
应煦眯着眼望向闻人鹤,后者侧身站着,好似并未在意这边的动静。
“是有人不让你跟我来往吗?”
“没有没有!”她急忙否认,“跟二师兄没关系!”
她一惊,捂住了嘴,又回头看了一眼,害怕得快要哭出来。
应煦伸手安抚,却被她慌张地躲开。
“你别怕,有我给你撑腰。”
慕时的声音细如蚊蝇,指腹摩挲着衣角,“师兄你知道的,我只是个战力薄弱的医修,势单力薄。身在无稷山,自是要听师长的话。”
“他凭什么……”
慕时连忙朝他摇头,显然是在求他别说了。
几丈外干嚼着大饼的桑音满头困惑,“师妹这是闹哪出啊?”
元降摇摇头,“不知道。”但看得津津有味。
应煦的视线扫过他们,最后落在闻人鹤脚边插着的桃木剑上。
“你二师兄会参加剑修大比吗?”
慕时点点头,“嗯。”
“那就好办了。”他皮笑肉不笑,唇角的弧度显得有些残忍,“师妹且再委屈几日,剑修大比正面对上,我一定让他再没有任何机会对你指手画脚。”
慕时柔弱不堪地唤了一声,“应煦师兄……”
她好不容易治好的,别给她打坏喽。
但若不借师兄的名义将此人拒之门外,万一此人来找她的麻烦怎么办?她现在灵力匮乏,没精力对付这些,所以这锅还是让师兄背吧。
“嗯,我等着你。”
应煦意欲暂时离开,却被她发间无饰吸引了注意,“你的簪子呢?”
慕时眼神飘忽,没有回答。
“我明白了。”他的敌意又多了几分,“你放心,我一定替你夺回来。”
“嗯!”
终于把他送去,慕时长长的叹了口气。阴森森的声音突然从身后传来,吓得她肩膀一颤。
“拿我当挡箭牌,倒是熟练得很。”
闻人鹤不知何时站在了她身后。
“你是幽灵吗?”慕时没好气地推了他一把,“本就是你让我拒绝的他,不然我今天还能吃上点心呢。”
她微微昂首,“师兄你可要小心了,他可是说,要在剑修大比上把你打得落花流水,粉身碎骨,根本下不了台呢!”
闻人鹤古井无波地注视着表情生动的她,蓦然低嗤一声,“就凭他?”
忽而起风,荼灵花被席卷得漫天飞舞。他抬起手,桃木剑疯狂颤动,弹指间飞至他手,被他紧紧握住。
慕时呆住。
只见他一剑破疾风,院中下起了花瓣雨。他身处其中,苍岚九剑信手捏来,舞得果决而凌厉。
慕时忽地想起世家大典上的西陵桥,是如此潇洒恣意、风华绝代,高贵如云中白鹤。如若师兄也有如他一般的好出身,如他一般幸运地在家族的倾力培育和庇护下长大,那或许……
那日她为之心动的,便是眼前人。
被无辜卷入风中的阿怜哭唧唧地往她身后躲,瑟瑟发抖,“练剑而已,至于那么凶吗?”
慕时哑然失笑,“可能,这就是男人的好胜心吧。”
不过,他们之间到底有多少的深仇大恨啊,师兄能被一句话激得瞬间扫平心中魔障。
她笑意盈盈,为了坚定立场,双手括在嘴边,扬声喊:“师兄好强!”
闻人鹤微不可查地踉跄了半步,状似无意地回头,淡漠地看了她一眼,心中沉闷烟消云散。
剑未止,但剑意悄然温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