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焚凝视了郁之虞几眼，垂眸接过飞舟，“好。”

他知道郁之虞要去帮助青昳，毕竟是青昳先帮了他们，“郁师兄，多加小心。”

“嗯。”郁之虞点头，转身飞向青昳处。

还没靠近，剧烈的震荡传来。

魔气四散，郁之虞在空中稳住身形，看见视线处的青龙失重地往下掉，淅淅沥沥地洒下暗红色与鲜红色的血雨。

原本的数十个魔修荡然一空，只有青龙急速坠落。

郁之虞连忙赶过去，将那在半空变回人形的青昳接住，他双手抱着青昳，神识确认魔修全都殒灭，才看向被数个魔修元神自爆给波及到的青昳。

怀中青年双目紧闭气息微弱，唇角渗血，只有右耳的耳坠完好无损，郁之虞能从彼此接触到的地方感觉到粘稠之感。

有血顺着郁之虞的手往下淌，郁之虞失神一瞬，迅速喂了青昳固本培元的丹药，点住几道大穴，抱着青昳往营地赶去。

郁之虞离去的速度飞快，正驭使飞舟准备回营地的红焚来不及询问郁之虞是否要同回，只能眼睁睁看着一人一妖飞远数里。

郁之虞将青昳送回了月宴宗驻扎的营帐，月宴宗宗主来不及细问，让他将青昳放入主帐内。

妖修的治疗方式与人修不太一样，郁之虞只匆匆扫到一点，秉着不胡乱偷师的念头转身退出了主帐。

放下门帘时，他看见月宴宗宗主对自己微微颔首。

走出主帐，郁之虞在原地站了一会儿。

看见青昳重伤濒死，他好像体会到了话本里提到过的心被提起的感觉，虽然只有短短一瞬。

郁之虞看向门帘，里面的青昳的妖气与气息渐渐变弱，只有血腥气变得越来越浓烈。

幼时他与青昳曾结伴历练，受伤对当时的他们而言很常见，他们习惯了受伤，也习惯了照顾受伤的彼此。

可这次好像不太一样。

郁之虞说不出那种感觉，当他看见青昳重伤濒死，第一次产生了想要替谁受伤的念头。

郁之虞想，到底是他没有想象中那么无情了，还是因为青昳在他心里的位置变了？

郁之虞摸了摸心口，心跳还是正常的范畴，没有快也没有慢。而他的无情道也没有任何破道迹象。

所以到底是哪里不一样？

郁之虞难以分辨。

但他知道，自从修了无情道，以前想要的情感都已经变得无关紧要。更甚至，情感对现在的自己来说，或许是种累赘。

青芙从主帐出来，她将双手的血迹清洗干净，一边捋顺袖子一边看向郁之虞的方向，“您是否要去旁边歇歇？”

郁之虞侧眸，“不必。”

“郁师兄送得及时，少主情况良好，没有性命之忧。”青芙想了想，“您不必太忧心。”

郁之虞点头，“好，谢谢告知。”

他沉默一瞬，其实自己留在此处也没什么用处，不如回去接应即将回来的红焚问缨。

九味一直没出现，契约感应到九味在他们昆仑剑派的营帐方向，看来是已经接应到公西憬与李洛师弟了。

想罢，郁之虞道：“我还有事，就先离开了。”他不清楚继续面对青昳，是否会对他的无情道造成影响，他想先离开再说。

青芙眨了眨眼，挽留道：“郁师兄不再等等吗？少主醒来见到您一定很高兴。”

郁之虞摇头，“不必了。”

他转身欲走，却有妖先掀帘而出，唤了他一声，“小虞。”

听见那温柔的温暖的声音，郁之虞停了下来，他看向对方，“青姨。”

他垂下眼睑，低声道：“很抱歉，青昳护我昆仑弟子受了伤，但我没有护好他。”

青骄笑了一下，“战场之上，受伤很正常。倒是我要谢谢你，及时将他送回来医治，没有伤及根本。”

郁之虞含糊应了声。

青骄笑着问道：“介意同我这个老太婆走一走吗？”

郁之虞看着对方温暖的笑容，说不出一个“不”字。

他道：“青姨，您并不老。”

青骄“哈哈”笑了两声，感慨道：“小虞也长大了，如今都会安慰人了。”

郁之虞跟着青骄往外走，路过的月宴宗弟子露出惊讶之色，一是很少见宗主外出闲逛，二是嗅到了郁之虞身上的鹿曙的味道还有与他们月宴宗妖修缔结契约的味道。

青骄慢慢超前走着，郁之虞跟在她身侧略落后半步的位置。

他看见青骄领的路越来越偏，有些疑惑，但没有开口。

一妖一人都没有说话，他们继续朝前走着，踩着夕阳的余晖，不知尽头在何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