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清雪脸色骤变,原本的关心瞬间被自责占满,他捏着师尊递来的药碗,内疚道:“对不起,是弟子无能,害得师尊受伤。”
他把药碗放在一边,走到床前跪下,磕头道:“请师尊责罚。”
板板正正的一跪,把顾轻舟仅有的病号期脾气吓没了,连忙阻止道:“为师跟你开个完笑,你怎么还当真了,快起来快起来。”
堂堂男主跪我一个反派,夭寿啊!
易清雪头也不抬,依旧伏跪在地上,仔细一看肩膀,一抽一抽的。
顾轻舟想不明白了,明明是个小男孩,怎么比姑娘家还爱哭,哪来那么多眼泪啊,跟个水龙头似的说流就流。
但没办法,自家孩子啊,能怎么办。
顾轻舟摇摇头,叫道:“为师下不了床,你过来。”
易清雪三两下膝行过去,还是低头弓腰的。
顾轻舟比划了下距离,又道:“近点。”
“再近点,来床边上。”
等人终于离近,顾轻舟咬牙抬手,手掌落在他后脑上,轻抚着道:“哭什么,我又没死。”
一说“死”字就像触发了开关,一串串的眼泪线珠似的往下滚,吓得顾轻舟手忙脚乱,赶紧道:“不说死了不说死了,为师不说了啊。”
顾轻舟拍了下他的背,柔声道:“为师没事,你不用自责了,再说了,你师尊我可是大名鼎鼎的’君子剑‘,这点小伤算得了什么。”
易清雪抽噎着不说话,顾轻舟就缓缓给人顺毛,时不时安慰两句。他两辈子加起来都是孤家寡人一个,冷不丁有个徒弟这么惦记他,一时间还真是父爱泛滥了。
换做平时,顾轻舟哪来那么大耐性,但这会子,他还真体会到了哄孩子的乐趣。
过了好一会,易清雪忍着哽咽问:“当时弟子以为,再也回不来,见不到师尊了。”
顾轻舟安慰道:“这会回来了。”
易清雪点点头,又不说话了。他缓缓抬头,睫毛上的眼泪花还没干,一张脸哭得通红,却难得没见他不好意思。
看出他的犹豫,顾轻舟道:“有话便说。”
支吾了一阵,他缓缓道:“师尊当时为何……”
顾轻舟一脸懵逼地看着他。
“为何替弟子挡了那鬼火。”
顾轻舟不加思索道:“为师发过誓,会护你周全。”
见易清雪楞楞地,顾轻舟笑着道:“怎么,不信啊。”
易清雪急道:“没有。”
“那你还问。”
“是弟子的错。”
啧啧啧,怪不得后期能迷倒万千男女老少呢,照这个认错速度,二十四孝好丈夫在你面前也得当弟弟啊。
易清雪眼睛亮亮的,盯着自家师尊看了好一会,冷不丁从身后掏出长剑,道:“前些日子猎祟,多谢师尊借剑。”
顾轻舟疑道:“借?本就是给你的,何来借字之说。”
易清雪愕然道:“此剑有灵,乃是神兵利器。”
废话。我去剑阁挑了三天,我能不知道是神兵利器吗。
顾轻舟点点头,道:“我知道啊,不然给你干嘛,劈柴啊。”
不想听易清雪啰嗦,顾轻舟干脆打断道:“神兵认主,需要你用心对待,不可推脱。”
听他这么说,易清雪谢绝的话堵在嘴里,只好道:“多谢师尊。”
顾轻舟拍拍他,欣慰的道:“这才对嘛,来吧,给你的剑取个名字。”
易清雪挠挠头,期待道:“既是师尊赠的剑,不如由师尊赐名,也算有始有终。”
“你自己的剑,我取名字算怎么回事。不不不,你还是自己想,自己想哈。”
“可是,弟子想让师尊赐名。”
啊?我吗?
可我是个起名废啊。
看着易清雪亮晶晶的狗狗眼,顾轻舟老父亲那颗心啊,简直化得没法化了,根本没法拒绝。
他清了下嗓子,念道:“那等为师想想……修道者需行无恶,思无邪。”
过了一会,忽见顾轻舟正色道:“便叫‘都没有’吧,希望你做人没有恶行,所思没有邪念。”
易清雪欢喜道:“多谢师尊!对了,还有一事未禀明。”
“什么。”
“疏影、横斜两峰的长老听说师尊抱恙,特传信说要来探望,现下人已上峰了,师尊是否要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