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礼!”他有些担心地回头看过去。
所幸发觉不对后行动的速度极快,冲田先生的一击及时让对方失去了准头,阿礼还好好地站在原地。
“我没事呐。”
阿礼的语调带上了一些文邹邹又婉转的调子,目光从那略微皱起来的眉头底下落到冲田先生身上,又若无其事地转走。
她淡然地掏出手机第一时间先报了警。
见几个混混还呆愣在原地,她礼貌的扬起嘴角来看过去,“怎么了,是要用诸位这浅薄又娇小的脑袋瓜去给条子做笔录吗?”
转瞬间这条本就空旷的路上就只剩下了阿礼他们、和倒在地上不省人事的持枪袭击者。
刚刚一直躲在车里的年迈仆从见情势已经稳定,赶忙打开车门,茫然无助间却又及其规矩地在阿礼身后站定,“大小姐……”
“这是一场早有早有图谋、但却因为机缘巧合临时起意的袭击。”
阿礼微微向左歪头,将右鬓的碎发捋向耳后,走向倒在地上的袭击者的同时露出了及其可爱的笑容来,
“这人是我【一位叔父】那里的,虽然是个很不起眼的喽啰,很可能连刺青都没有纹,但我却在新年的时候瞥见过一眼。”
——瞥见过一眼,就可以记住。
将手里的钢管随手丢在地上,冲田先生向阿礼这边走的近了些。
穿衣仆从看见来人,略有些害怕地瑟缩了一下。
——作为阿礼大小姐的近侍,他们是知道这个人的。
与大小姐所写的书中人物几乎完全一样的男人。
说他是保镖的话,长相气质却有些过于夺人眼球了;
但说他是大小姐根据自己的喜好、模仿书中角色养在身边的人的话,那他的剑技又过于强大了。
要说的话,就如同传说中的鬼怪一般,神出鬼没,且没有人知其来处,甚至从未有监控设备能够拍到过此人的影像。
不过冲田先生本人倒是对这些传言不太在意这种事情,反倒是很确定,阿礼刚刚生气了。
不是对那群小混混……
而是对他。
他想弯腰仔细观察观察阿礼的神情,但这种动作太明显了,绝对会被她埋汰的。
有时候会稍微有点想念土方先生的身高啊,随便向上瞥去一眼就知道他在想些什么了。
好在两人的思路清晰而又一致,在事情处理的先后级别上面没有一点点分歧。
“看来是勾结了东京这边的势力,原本是想要篡夺你父亲的权力吧?”
想通了其中关节后,冲田先生同样很果断地把注意力放在了更加重要的那一边,他提醒阿礼,
“要查清楚这次突然发动袭击的诱因才行。”
“那种事情自然要去了解,但被人关照却不好好回礼的话,想来似乎也不合乎道义。”
阿礼蹲下身仔细看了看司机先生的状况,还有气,需要及时送医。
在不断接近的警笛声中,阿礼满脸都是温和可爱的笑容,眼中浓重的恶意却让人不寒而栗,“我想想,得回个大礼才好。”
笔录一直做到深更半夜,冲田先生的存在理所当然地被阿礼的异能力在现实中擦除了。
事后她毫不犹豫地打车去了医院,一番询问下找到了一早被救护车送来的司机,执意要求那穿衣仆从留下照顾还未醒来的司机先生。
“不用担心,我身边有冲田先生。”
阿礼最终用这个理由说服了放心不下的年迈仆从。
而让人放心下来的借口“冲田先生”本人此时却稍显担心地低头看向阿礼,“现在已经很晚了,你的身体不要紧吗?”
“您在担心我呐?”
“哎——?不可以吗?”他好像现在才觉察似的,故意睁大了眼睛看向应激到连敬语都用出来了的家伙,“你看上去很介意这一点?”
“当然会介意。”阿礼皱着眉头瞥过去一眼,“我们之间本来就只是【认识】而已,顶多可以算是互相认同的朋友,更不存在什么所谓的从属关系。”
她看向在那边笑着“嗯嗯”点头的青年,努力让自己忽略对方过于好看的外貌、过于明媚的表情、和过于随和的脾气。
“这种关系,根本到达不了需要您这么担心的程度吧?”
傍晚的时候也好,刚刚也好,也许会存在担心,但不应该存在紧张。
“真不像话,您记得的事情似乎比我这个御阿礼还要多?”
没办法,在成为【这样的自己】之前,那些记忆实在是过于模糊了。
这是不公平的。
在无法完全记起那些记忆的现在,单单只是接受这种莫名其妙的善意都会让阿礼觉得不舒服。
一粒黄橙橙金灿灿的糖果倏然就被塞进了阿礼的嘴里。
没来得及细看,似乎应该是金平……是酸透了的柠檬果汁糖!
他哪里来的这种东西?!
“不如说说看有什么需要我做的吧?”
趁着阿礼的脸全都皱在了一起没空说话,冲田先生大大方方地看了过来,“不要熬到太晚,早点解决早好。”
——迟早有一天要弄清楚那时候发生了什么!阿礼有些气愤地压下嘴里酸溜溜的味道,等待它缓过劲来变成纯粹的甜。
现在的话,还是眼前的事情更加重要。
“我知道那位【叔父】位于东京的宅邸在哪里。”
阿礼在医院门口叫到了一辆计程车,“挨了打总得去及时喊声痛,装也要装的像一点,后面才好应对。”
这边想要带走落单的大小姐用以威胁首领的计划未能实施,神户那边势必不敢有所行动,这位野心勃勃的“叔父”想来是会继续蛰伏起来。
等到他真的有了足以撼动主家的实力,那时候再想办法恐怕要比现在难上许多。
但阿礼再怎么说也就只是大小姐而已,受到父亲宠爱是一回事,硬要说的话,她对于【叔父】来说还是更低一辈的子世代。
如果没有足以一击必杀的证据进行支撑,随意“污蔑”组织内的长辈,在极道组织中也依旧是绝对无法容忍的重罪。
好在这家伙是在东京犯事,还在外头找了帮手,这下可操作余地就大得多啦。
在后座笑得像个标准的日本人偶,阿礼报上地址后计程车一路飞了出去,二十分钟的车程硬生生地减少了一半。
在阿礼的示意下,“叔父”的小弟们不得不替这个明面上仍旧是“大小姐”的家伙结清了车费。
“叔父大人,我跟您说,我今天在路上遇到了袭击,我想大概是【本地组织】吧,他们手上还有枪,真是可怕极了。”
精致的日本人偶阴恻恻地看了一眼房屋拐角处的监控设备,一边自然地走向屋里,一边口齿清晰地描述着今天的遭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