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ikey俯身,他观摩着眼下精密的仪器:“这些分别是干什么用的。”
“缓解哮喘,止疼,镇定剂。”风十郎挨个摸着按钮说着,“还有监测我的脑电波。”
他指了指自己耳骨上的监测器。
“唔。”
Mikey眨了眨眼,他看着颈环上面的恒定的绿光,又想起了刚才让人不愉快的场景。
“伊佐那在忙什么?他这段时间竟然没有看着你。”
Mikey下意识的还是用了“你”字,他从风十郎给他讲述的那些过去中敏锐的发现了些问题。
佐野风十郎的自称变来变去,他一会儿说我,一会说前面的家伙,一会儿又说Grundy,好像对自身的存在感知十分混乱。
他那些庞大的记忆告诉自己他就是佐野风十郎,但是没有一丝波动的心却告诉自己不是,他一无所有,只是仅一周寿命的Grundy。
于是嫉恨又从懵懂的心中诞生,将自己与过去强制割席。
矛盾又可怜。
Mikey面无表情的看着这团粉蓝色,他将这脑袋从前往后顺了顺,看着被他拨到一边的刘海又滑了下来,遮住了一半镜子里自己的脸。
于是他扯下后脑的皮筋,将弟弟的发丝全部拢起,照着一年多前风十郎给自己扎的辫子依葫芦画瓢的扎了个一模一样的高马尾。
“黑川伊佐那?”换了个新发型的风十郎歪头,他果然没有指出Mikey话里的人称代词的问题。
“嗯。”
“他不是没有看着,而是没有时间看。”
“为什么?”
“因为Grundy干了件坏事。”风十郎翘起了嘴角,好像要被记忆中的家伙逗笑了。
2007年5月19日-2007年5月25日周二-周日
风十郎情况看似稳定了,他的情绪波动被人清晰的记录了下来。
周一是他情绪最温和的时候,他会对自己第一眼看到的人抱有无尽的耐心和善意,当然这个人一直都只会是伊佐那。
在这一天里他会迅速的对庞大的记忆进行分类,只将生活必备的技能保留,其它全部扔至脑后,除非别人提起,不然他根本不会进行翻阅。
周二至周三仍是安全范围内,风十郎仍旧会听着伊佐那的话,他仍旧温和,只要你不和他提起那些过去,那么他就仍然可控。
周四和周五情况开始发生变化,大抵是因为自己的生命已经过半,风十郎开始变得焦躁,他会有些不受控的带着些暴力因子。
伊佐那知道这绝对和他的黑色冲动有关,但他的这个想法没有告诉任何人。
在他看来只要风十郎好好的,那么他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吧。
周六风十郎会破天荒的变得平静,他没有目标的坐在窗前,看看庭院的花,看看一成不变的太阳,看看从天边划过的云。
最后是周日,疯狂的最后一天。
每一周,每一周风十郎都要和伊佐那重复着同一句话。
我不想死,哥哥。
伊佐那感到痛苦,他的痛苦源于面前的弟弟,他因风十郎的痛苦而痛苦。
这痛苦啃食着他的心脏,让他迅速的成长,他仿佛在某一天突然跨越了少年与男人之间的界限,成为了一个大人,但却仍旧无能为力。
所以他尽可能的满足风十郎的所有要求。
就像今天,风十郎说着我要自己独自出门,不要看着我,你们都往我的颈环里装定位器了还想要怎么样?
伊佐那想着今天不过是周二便同意了,然后也确实在晚上等到了风十郎的准时归来。
这个面上一片风平浪静的青少年就这么早出晚归了好几天,直到这周日,他被伊佐那叫住了。
“今天是周日。”
伊佐那有些谨慎的开口,他有些惊讶地发现风十郎轻易打破了这几个月来所有人对他的行动侧写。
“我想要做点有意义的事情。”被叫住的人用飘忽不定的语气回答,他看向已经从沙发上站起来的哥哥,“哥哥,这是我的最后一天了。”
他说着让伊佐那怎么也无法拒绝的话。
“我还能去哪里呢?我又能干什么呢?”
黑发黑眼的少年低下头,露出自己脆弱的脖颈。他的头发变长了,刘海甚至也不让别人修剪,就这么开始缓慢挡住自己的半张脸。
自从四月他甩掉所有人跑掉再回来后,风十郎就开始对自己的脸感到厌恶。
于是伊佐那便退让了,他涩着喉咙开口:“早点回来。”
风十郎朝只会对自己心软的哥哥微笑,他推开房门,去执行自己在周二因为碰到了有意思的家伙而突发奇想的计划。
伊佐那在原地站了半晌,猛然发现刚才风十郎并没有对他早点回来的话语做出反应。
于是他猛地打开手机上定位器,发现这颗小红点已经出了米花町,速度快的不像是走路的模式。
佐野风十郎!
伊佐那狠狠咬牙,我就知道这小家伙不管是什么状态都不会让人省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