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迟疑的看着进来的客人。

身高大概一米六，齐肩头发，穿着白色羽绒服，下身穿着短裙，脚上穿着黑色马丁靴，最夸张的是，她头上戴着毛线帽压的极低，几乎把眼睛都盖住。

红色的围巾将下半张脸捂的严严实实，只有一双眼睛露在外面。

酒保愣了半天，直到女生做到吧台上，他才反应过来，急忙停在擦拭酒杯，将菜单推过去。

“女士，您看看需要什么？”

一开始看到女生的打扮，酒保还以为又是不到年纪的小屁孩，想要来买酒喝。

但看到那双慵懒冷淡的眼睛，酒保立刻打消了自己的怀疑。

与他的职业生涯保证，酒保无比肯定，这绝对是位超级大美人，还是冷淡风。

把自己包成球的自然是硝子。

她已经拿出了美都的驾驶证，准备应付对方检查，结果这位酒保只是在她进来时愣了一下，就把菜单递给她。

提都不提检查证件的事情。

这也太不敬业了，不过倒是方便她了。

硝子漫不经心想着，手指在菜单上划定，点什么好呢。

她回来后就再也没碰过酒，先来杯度数低一点的吧。

“一杯大都会。”

硝子刻意压低嗓音，声音透过厚重的围巾，显得沉闷低沉，听起来比她实际的音色低上好几度。

但属于少女的音色仍然依稀可以辨认出来。

说出口硝子就知道要坏事了。

果然，酒保揉了揉耳朵，勉强听清楚后露出狐疑的神色。

他上下打量硝子，开始怀疑自己的判断。

明明感觉是位有故事的女士，怎么又突然觉得是个年纪不大的少女。

酒保有些纠结，他不会真的判断错了吧。

“女士，还请您出示一下证件。”

自尊心和职业道德在心中交锋，挣扎半天，酒保吞吞吐吐的告诉硝子，她需要出示证件。

啧。

硝子磨了磨后槽牙，将证件放到吧台上。

酒保拿着证件在昏暗的光线下辨认，在看清上面的年纪后，更加混乱。

这位女士怎么看都不像快四十岁的人啊，这绝对有问题。

酒保脸上的笑容越发客气，他恭敬的将证件递给硝子。

“不好意思，女士，我还需要请您摘下围巾，确定证件与您本人一致。”

硝子将整张脸都快埋进围巾里，如果是高专时期，硝子还能凭借气质蒙混过去。

硝子现在国中生的模样，就是气质上再成熟一百倍，只要不瞎，都不可能把酒卖给她。

如果高专时期的杰在就好，硝子恨不得打个电话，让杰赶紧长高。

高专时候，每次都是杰去便利店买酒。

一米八多的身高，配上温和有礼的笑容，基本没有店员会让他出示证件。

反倒是另一个，即使都29岁了，和硝子出去喝酒时，一旦穿的衣服稍微休闲点，就被店员拦住，要查他证件。

每次硝子都靠在门口，围观悟和店员理论，非要让对方承认他是个成熟有魅力的成年男性。

现在既没有杰替她买酒，也没有悟分散活力，硝子将证件收回兜里，从吧台座椅上跳下去，她还是去便利店买酒吧。

酒保整个人肉眼可见的丧下来，他一开始竟然真的搞错了，对方真的是个未成年。

“老板，听说你这里的香蕉船很好吃，给我来一杯，不，我要三杯。”

嚣张的少年音从门口传来。

双手插兜，穿着蓝色卫衣，黑色短裤，踩着白色板鞋的男生，一脚踢开酒吧大门，闪身进来。

酒保脸上青筋狂跳，他闭上眼，深吸几口气，不断在心里默念。

不生气，不生气，这都是顾客，顾客就是上帝，顾客就是钞票。

酒保重新挂上笑容，一字一句，极其缓慢耐心的对着眼前漂亮到极点的男生强调，“酒吧禁止未成年进入，要吃冰淇淋请出门左转一个路口。”

湛蓝的眼眸充满不屑，“你要多少钱？”

“你是听不懂人话，我告诉你未成年不准进酒吧。”

酒保刚被欺骗的心情还没平复，又遇上这个极其嚣张的小鬼，再也忍不住直接爆发出来。

“你，“他指着五条悟，

“还有你，“他又有指着围巾从脸上滑落，露出稚气面容的硝子，崩溃的大喊，“统统都给我出去。”

墨色的眼睛和蓝色的眼睛在半空相撞。

硝子有些无奈，这也太巧了吧。

她知道五条大宅就在京都，但悟现在应该常年呆在宅院里，不会外出。

硝子记得悟告诉过她和杰，在就读高专前，他总共就出来过两次。

一次是去东京的分家，不耐烦听周围人恭维，就提前离开。

还有一次就是在过年期间，趁着老头们都在准备祭祀，没人注意他，就直接从大宅消失。

当时他们三个翘课跑去游戏厅。

进去后，五条悟连墨镜都摘下来，挂到衣领上，兴奋地一个机子一个机子试玩。

作为五条家的大少年，没见识到这个程度，让硝子和杰叹为观止。

一问才知道对方压根就没出来过。

五条悟手下动作飞快，操作着屏幕里的角色一个飞踢，打掉敌人半管血。

“那两次出来都很无聊，还以为能遇到有趣的事，结果全是一只手就能捏碎的弱者。”

“后来就没兴趣再跑出来。”

“果然是大少爷。”

硝子点了根烟，抽了一口，懒洋洋开口。

“硝子，看来我们需要帮悟补上常识这门课。”

杰无奈的叹了口气。

他刚和悟打了一架，还以为对方不喜欢他才约战，现在才发现，是对方脑子里压根没有正常交友的概念。

“欸？很麻烦，我才不要。”

“杰，硝子，老子收回之前的判断，原来是之前没找对地方。”

硝子和杰站在悟的身后，对方正好结束一局格斗，兴奋的转头看向他俩，蓝色的眼睛如同最华贵的宝石。

“老子？”

硝子默默的将烟掐灭，与杰达成一致，五条悟的常识课必须立刻开始。

从回忆中抽身，硝子默默将围巾摘下，反正也没有遮挡的必要。

细碎的白发微微晃动，五条悟看着站在昏暗光线下的硝子，明显一愣，迅速反应过来。

连一个呼吸的时间都没有，他就已经来到硝子身前

“抓住你了。”

五条悟将手搭在硝子肩上，笑的分外灿烂，“我这半年天天都在想你。”

有情况！！！

酒保双眼瞪大，连生气都忘记了。

他的头在少年少女间来回摇晃。

告白？还是破镜重圆？

听了五条悟的惊人发言，硝子眉头一皱，她直觉接下来准没好事。

五条悟急切的盯着硝子，“就因为上次忘记问你的名字，导致我这半年天天想这个事。你知不知道游戏卡关多么痛苦，快点告诉我名字，好让我通关。”

“人渣。”

硝子冷笑一声，她就知道会是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