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及此事,皇上神色复杂。当今皇上是庶出,嫡兄温文尔雅,百官拥戴,在举行太子大典前便被毒杀致死。因此,一直有流言说当今圣上的皇位名不正言不顺,甚至有人说就是当今皇上毒杀了嫡兄。这件事,一直是皇上心中的一根刺,故而,他很看重皇权的威严和稳固,不允许有任何反意。
此刻,皇上虽未言语,可从起伏不定的胸膛便可看出,龙颜不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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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道凌厉的闪电划破夜空,随后外面下起了淅沥小雨。抄家的旨意下达督察院后,元御史未及抗辩,便被粗暴地拖拽而去。紧接着,一队官兵铁蹄踏碎宁静,直奔元府。案头,一封未上达天听的奏折,悄然间被人拿走。
同僚中有好心者,冒着危险派人给元家大公子传信。
元明嘉闻讯,疾步奔回府邸,神色慌乱地扑向母亲,“娘,娘,快,快从后门跑出去,据说父亲犯事,官兵就要来查抄了。”
元夫人闻言,恍若隔世,半晌未能回神,直至元明嘉急切呼唤,方如梦初醒。元夫人刚往外迈一步,便紧握儿子臂膀,急声道:“快,带上你妹妹和明钦,你们先跑。”她哆嗦着身子,六神无主地跑去梳妆台前,拿出一个雕花玉盒,里面都是她珍藏的珠宝,她颤抖着手,以丝帕包裹,塞入元明嘉怀中,“快走,莫要回头!”
元明嘉拽住母亲,“一起走,咱们一起走。”
元夫人眼中含泪,摇着头,将元明嘉往后院推,“不行,我不能将你父亲一人扔下。你听着,你,妹妹,明钦,你们三个,分三个方向出城,快跑,不要回头。”
元明嘉眉头紧锁,呼唤声中满是不舍,“母亲。”
“快,快点——”元夫人催促道,语气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
时间紧迫,元明嘉拗不过母亲,只得迅速安排明钦与妹妹从后门撤离。
此刻,官兵已至元府,即将包围元家。元明钦只好骑着马往京郊跑去,元明嘉顾不得许多,带上妹妹一起骑马往另一个方向跑去。
元诗雯刚才还在闺房和婢女打闹呢,哥哥闯进去就将她带出来了,只是简单和她说,马上会有官兵来抄家,母亲让他们三个孩子先跑出去。她心中茫然,不知所措,只能呼唤着身后的兄长:“哥哥——”
元明嘉在夜色中皱眉疾行,面容坚毅,嘴上却温柔道:“妹妹别怕,有哥哥在。”
话音未落,身后马蹄声如雷贯耳,元明嘉无需回望,便知是追兵已至。他狠命抽打马鞭,促使马儿快跑。同时,对怀中的妹妹轻声安慰,“没事,把眼睛闭上,一会儿出城了,你就躲起来。”
“呃——”哥哥的话刚说完,一箭破风而至,正中元明嘉后背。元诗雯泪如雨下,呼唤着兄长,“哥哥——”
“别怕。”元明嘉强忍剧痛,依旧挥鞭不止,眼见官兵愈逼愈近,他唯恐自己护不住妹妹,他怎么感觉他们出不去这城门了,心中涌起一股绝望。
细雨绵绵,元明嘉再次中箭之际,前方出现了楼老二一行。元明嘉目光如炬,死死盯着楼老二,待距离稍近,他猛然拽过妹妹的臂膀,将她扔向楼老二,厉声道:“从此刻起,她就是你楼老二的了。”
“哥哥——”元诗雯震惊之余,大哭挣扎,欲挣脱楼老二的怀抱,去找自己的哥哥。
元明嘉只深深望了妹妹一眼,随即调转马头,抽出腰间长剑,孤身迎战官兵。楼老二深知,这是元明嘉为他们争取时间,然而怀中的元诗雯依旧挣扎不休,呼喊着兄长。楼老二无奈,只得捂住她的嘴,调转马头,朝京郊疾驰,留下部分手下继续纠缠官兵。
元诗雯就这样被楼老二带走,当她无法回头,无法目睹之时,元明嘉已身中数刀,倒在血泊中,最终睁目而亡,其状惨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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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明钦策马都要跑出城了,他想到上次在天宁寺与张袅袅的不期而遇。彼时,她眉宇间轻笼愁云,遇见他时,眼眶微红,似有千言万语凝噎,只轻叹一声:“应是妾和公子没缘分,不然,此刻我该是元家的......”言未尽,情已深。
元明钦心头一阵酸楚,自责如潮水般涌来,悔恨自己未能早日将她娶进门,以致她落入他人之手,受尽委屈。
姜府后门,一抹黑影悄然伫立,斗篷掩面,他递予小厮一物,包裹于精致手帕之中,低声道:“交给张姨娘。”
小厮将信物送到张袅袅手上。她揭开手帕后不仅见到了玉佩,还见到帕子上的三个字:“后门见。”张袅袅手握玉佩,目光复杂,迟迟不应声。
她记得,那日在天宁寺中,元明钦说:“我还会找机会带你走的。”
张袅袅当时,点头相应。
正当她陷入沉思之际,外间传来婢女禀报声,道是姜阁老来了。张袅袅心中一惊,迅速收敛思绪。
未几,元明钦是在姜府后门被捕的,直接将他和元大人夫妇关在一起。
姜家。
姜阁老一脸宠溺,亲手拈起一颗梅子,送至张袅袅唇边,笑道:“若事成,你就是府内的当家主母,阁老夫人。”
张袅袅嘴角勾起一抹浅笑,手里拿着块切好的苹果,轻轻递至姜阁老嘴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