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定北王殿下在新年里,旗开得胜,马到成功,击退戎狄三千里,所向披靡,万事大吉!”
那女子天生便是一副如黄鹂般清丽动听的好嗓子,让人听了就忍不住好奇,拥有这么动听声音的人,到底是何模样。
而女子的容貌更是比她的声音还要让人为之惊艳。
那如星河般璀璨的眸子,如牡丹般明艳的朱唇,耀如春华,玉貌琼花。
叫人见了便舍不得移眼,只可惜此刻她将头低垂着,将那惊世的容颜隐在其中。
顾从行刚要收回目光,却在不经意间落在了另一春华旖旎之处。
洛云澜今日穿了一身淡紫色袄裙,乌发高挽,紧密厚实的狐毛领将光洁的脖颈护在其中,却在向定北王颔首低头时,露出了盘发下雪白后颈。
那双古井无波的深眸微动。
他冷声道:“洛掌柜有心了。”
这时便有人上前,接过了洛云澜手中的礼盒。
女子手中一轻,好看的黛眉也随即而舒展,眼中含笑。
她落落大方的直起身,笑道:“殿下您客气了,其实我此次前来,还有一事相求。”
那毛茸茸的领口随着女子起身的动作归回原位,那抹冬日里难得一见的春景也随之隐在其中。
顾从行不动声色的挪开目光,沉声道:“洛掌柜请讲。”
洛云澜便颔首,道:“我……”
“殿下,不好了……!”
话刚到口中,却被匆匆前来的管家打断。
那管家一上来就一副愁眉苦脸模样,跪在定北王跟前便开始忏悔。
“老奴该死!老奴死罪!”
“是老奴失职,昆仑玉镜被洒扫的婢女给……摔坏了!”
“什么!”
定北王没说什么,倒是为洛云澜引路的近卫北辙听了,却如炸了毛的猫似的,整个人好似要飞起来。
“那可是太子要送给太后娘娘的寿辰礼,天下仅此一面,极其珍贵,怎么给摔碎了呢!”
管家也是万般懊悔,“都是老奴的错,老奴就不该让人去洒扫,老奴自知犯下滔天大错,请殿下责罚!”
那昆仑玉镜是太子为太后寻来的寿辰礼,因及其珍贵罕见,月前太子南下离京,便将其送到守卫森严的定北王府,交由顾从行带为保管,才觉稳妥。
眼看太后寿辰将近,太子不日就要回到盛京取走玉镜。
玉镜却在这时,在定北王的府上给摔碎了……
这老管家在顾家兢兢业业十几年,从无错漏,即便是这次也是下面的婢女不小心,也并非他的过错。
顾从行虽治军严明,可也不是不讲道理之人,又怎会罚管家。
只叫周管家别跪着,起来说话。
周管家颤颤起身,殿下虽不罚他,可他却知自已闯了滔天大祸,给殿下惹来了大麻烦,他万死难辞其咎。
南辕宽慰道:“玉镜已碎,周管家与其懊悔自责,不如咱们一起想想办法,看看如何补救。”
周管家端着一盒子玉镜碎片却心如死灰。
都说破镜再难重圆,这玉碎的镜面,就算是强行修补上,也会留下破裂痕迹,再不能恢复如前。
南辕看到那一盒子无望复原的碎片,也跟着沉默了。
北辙急得跳脚,“殿下,这可怎么办。”
顾从行道:“待太子归来,如实禀告就是。”
“可这样您一定会被太子责罚的啊!太子他对您……”
北辙还要说什么,顾从行却冷瞥他一眼,吓得他不敢再继续说。
“为臣子,有负君主嘱托,理应当罚。”
北辙咬牙小声腹诽道:“可太子对您也太狠了,哪次不是差点要您的命!”
这话声音很小,顾从行听不见,可站在北辙旁边的洛云澜却听得一清二楚。
女子震惊了眉眼,她悄悄去打量那处变不惊,一脸坦然的男子。
他那哪里像是个要有性命之忧的样子,从容的好似大祸临头的人根本不是他。
可洛云澜不得不敲起心中的算盘来。
须臾,那如黄鹂般清婉好听的声音缓缓响起。
打破了周围的平静。
“小的其实有一个办法,就是不知当讲不当讲?”
“什么当讲不当讲的,都这个节骨眼上了,哪有那些顾虑,洛掌柜您有什么办法,快说来听听!”
最先接话的是周管家,大家都没有好的办法,他也是病急乱投医了,才肯听一个年轻小娘子献计。
而那始终沉默不语的男子,俊冷的眉眼也缓缓落在那张明艳的俏脸儿上。
洛云澜得到了定北王的默许,她清了清嗓子,便说出了自己的办法。
她是寿材铺掌柜,雕花刻画的技艺是从娘胎里便带出来的。
她刚才看了那块昆仑镜的雕刻纹理,虽精密繁杂,但只要好好斟酌,便能雕刻出来。
“只要殿下寻一块同样的玉,我便可以再做出一块一模一样的昆仑玉镜来。”
女子说完,在场之人鸦雀无声,就连最爱说话的北辙都沉默了。
洛云澜心头一哽,想来定北王殿下果敢正直,不屑于做这种弄虚作假之事,不然为何她说完,众人皆不说话?
洛云澜觉得气氛明显越来越尴尬,她只能替自己解围,“我这办法有骗君之嫌,殿下听了觉得不妥的话,不采纳就是,您就当我没说。”
“我也是好心,想要殿下您不受责罚,您可千万别……”
“动怒”二字还未说出口,那始终看着她,沉默不语的男子却缓缓开口。
“你确定能做出一模一样的来?”
洛云澜愣了下,点点头,旋及又对上那双漆黑深眸,再次认真的点点头。
“没有金刚钻,不揽瓷器活!”
她口说无凭,便让南辕打开她给殿下的拜礼,那是一对麒麟玉笔。
笔杆上的麒麟活灵活现,犹如真实伫立在云中的上古神兽,威严霸气。
那可是她亲手雕刻而成。
顾从行自小在宫中长大,名玩玉器见得多了,自是一眼就能看出本事高低。
这女子的技艺,便是宫廷里御用几十年的老师傅也不过如此。
确认她并非是大话,男子紧蹙的眉眼也终有了些许舒展。
“那就劳烦洛掌柜了。”
得到了定北王殿下的肯定和托付,洛云澜的心也算落了底。
她的算盘打得精明,忙说:“不劳烦,不劳烦,毕竟我也同样有事想向定北王殿下您相求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