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在福中不知福。”闵月楼眼中闪过一丝情绪,似乎想要叹气却转身将气埋进枝干,只见闵月楼将嫩绿的树枝伸向轻柔的水中,摇摆枝芽掀起一层浓雾。
蔺昭不明白闵月楼在做什么,打着哈欠靠着水面躺下,她好累,现在只想休息片刻,不知为何,经历过曲曼茱的梦境,蔺昭感觉自己透支了,好像真的抽空了她的灵力。
但是,她好像变强了,大概是没有浮生系统和淬金乌羽傍身,她只能靠自己找线索解决难题了吧,蔺昭低头看向掌心,只觉得有股神奇的力量在里面。
不知过了多久,蔺昭忽然看到淬金乌羽在掌心里一闪而过,同时,她的脑海中传来浮生系统熟悉的齿轮运转声。
蔺昭眨眼,有些不可置信地坐起身子,方才的浓雾散开,闵月楼再次出现。
“我没心思和你斗嘴,”闵月楼轻笑道,“这些东西都还给你,不要再惹来天雷了。”
蔺昭看着闵月楼重新忙碌的样子,忽然笑了:“宫主大人,你怎么突然变善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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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冷刺骨的感觉传来,静静躺在血泊中的少女挣扎着抬头,发现自己什么都看不到,一片漆黑,张嘴也只有嘶哑的声音。
“爷爷,我是曼茱。”她艰难地喊了一声,声音很小,没有人回应。
“爷爷,对不起,都怪我,如果我没有生气,你是不是就不会跑来找我,也不会发生连环车祸了。”她自顾自地说着,温热的血泪湿润眼角,继而滑到唇角,泪与腥气的血混合,让她迷失了方向。
曲曼茱在黑暗中摸索,翻身向前爬,她依稀记得汽车相撞,爷爷和牛仔裤就倒在她的车前头,可她伸手,只能摸到一片柔软。
“滚回家去吧。”一道警告的女声在她耳边响起。
曲曼茱猛地睁开眼,室内刺眼的光芒令她无法适应,她不停眨着眼流泪。
此时,一个纹路粗糙的手放到她的额头上,拨开她修剪整齐的短发,擦拭她的泪水。
“谁?”曲曼茱痛苦地冒出一个字。
“曼茱不哭,爷爷奶奶在这。”男人用带着鼻音,普通话不标准的声音回答她,曲曼茱适应后缓缓睁开眼,转动眼球看向守在病床前的人。
是她心心念念的家人。
“孙,你已经在病床上躺大半年了,都怪爷爷,我,”爷爷拄着拐杖坐在床边,干巴的眼睛似乎早已流不出泪水,只是颤颤巍巍地向奶奶招手,“爷爷有时候觉得,你不醒,是不是不想见我。”
奶奶抹着眼泪,将一条崭新的牛仔裤放到曲曼茱的被子上。
“曼茱,裤子已经赔给同学了,爷爷奶奶另外给你买了新的牛仔裤,膝盖上有几个小破洞,你应该会喜欢。”奶奶熟悉的絮叨声响起,曲曼茱眨眨眼不断流泪,从泪光中看清二人的身影。
“对不起,奶奶,我害你们担心了。”曲曼茱吸着鼻子。
她努力地伸手,指向爷爷的拐杖轻声问:“爷爷,你的腿怎么样了?车祸是不是很疼。”
“傻孩子,什么车祸,爷爷这腿是几个月前干活弄伤的。”爷爷难过地回复,声音颤抖。
曲曼茱明明记得路上发生了恐怖的连环车祸,七八辆车,她和匆匆赶来的爷爷都在其中,怎么记忆出错了。
“真的吗?那你疼不疼。”曲曼茱紧张地问,其实她也记不清了,总之,车祸现场,她明明看到有一条蓝色牛仔裤。
“爷爷不疼,好孩子,”爷爷抹了抹眼睛拄着拐杖起身,“爷爷去帮你叫医生。”
奶奶温柔地抚摸曲曼茱的头发,将碎发左右撇开:“爸爸妈妈去医院食堂打饭了,马上就回来。”
“爸爸妈妈也来看我了?”曲曼茱害怕一切都是梦,她轻轻摸着那条崭新的牛仔裤,眼睛不停打量病房里的一切。
床头随意摆放的水壶,摊开的小行李箱里放着曲曼茱的衣服和奖状,还有同学和家人的合照,一大堆东西,看来这大半年,大家都在用她的东西来唤醒她。
曲曼茱心中感动,只能默默哭泣。
“奶奶,”曲曼茱看着衣物里洗干净的旧校服,突然挣扎起身,“奶奶,我校牌呢?丢了吗?你快掐我一把,我是不是在做梦。”
干农活的奶奶使劲一掐,疼得曲曼茱嗷嗷叫,感觉到真实的痛觉,曲曼茱一会儿哭一会儿笑,一会儿陷入沉思,敲敲脑袋,她记不起做的梦了。
“曼茱啊,待会奶让医生再给你检查一下脑子吧。”奶奶担心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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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战利品,”蔺昭嘿嘿一笑,将手中的校牌高高抛起,曲曼茱的名字已经模糊,只剩一个半透明的校牌壳子,“这小玩意儿居然没消失,回头卖个好价钱。”
“休息好了?”闵月楼举着树枝微笑着说,“好了就继续做探梦任务,你可别想偷懒。”
“唉,做几个任务,你才能放我出禁地?”蔺昭委屈地来到闵月楼面前,狡黠地眨眼。
闵月楼摇摇头,看着蔺昭发尾处飘散的橙色光芒,神色复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