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辛和穆依依已然没了退路,退至湖畔时,脚步竟有些踉跄。
沈流筝歪头一笑:“穆郡主,可有伤到?”
穆依依硬着头皮回:“没、没有。”
沈流筝唇边的笑意更深:“那可惜了。”
穆依依脸色发白,双拳紧握,却又不敢多说一句。一旁的穆辛也害怕了,眼神闪烁。
“你们在做什么?”
萧时寂的声音打破僵局,他来不及思考,人已经护在了沈流筝前面。
身后手下赶来,但当看到地上横七竖八的尸体时,脚步顿住。
路无劫?
萧时寂的目光落在不远处的路无劫身上,眼底掠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现在不是追问这些的时候,他压住心底疑惑,冷声质问:“昌乐郡主,你们这到底是在做什么?”
“殿下,我都是为了帮你!穆辛说这个女人是阻碍你的人。还有,之前在西南的那些事,都是她暗地里策划的,是她与齐王勾结,才让殿下失了良机。”
沈流筝眉头轻蹙,感到莫名其妙。
穆依依不甘心朝她吼:“你说实话啊!”
“我需要说什么实话?”沈流筝摇摇头,语气平静却带几分讥讽,“我不知道郡主何出此言,我如今眼睛都看不见了,你竟还如此污蔑我。那我要是说,我的眼睛与郡主有关,你是否愿意认?”
穆依依气到发抖:“你!你莫要狡辩!”
萧时寂脸色阴沉至极:“够了!”
沈流筝眼上蒙着的浅色发带随风飘动,这份清冷与寂然,竟比寒风更刺人。
一提到眼睛,萧时寂心中顿时涌起无尽的愧疚,只想沈流筝搂入怀中,才能减轻痛苦。
穆辛走上前,决然开口:“我与郡主说了那么多,殿下若是还不肯相信,那便杀了我们罢!”
尽管沈流筝否认,但她所算皆是事实。更何况,她笃定萧时寂不会真杀了自己。
萧时寂还需要她。
萧时寂没有说话,身后的沈流筝手中却多了一把匕首。
“好啊,那就成全你。”
“流筝……”萧时寂怔住片刻,伸出的手却被拂开。
穆辛双腿开始发软:“我在身上下了诅咒!你若是杀了我,你便会万劫不复!你不能杀我!不能!”
沈流筝冷笑一声:“是吗?”
她缓缓向穆辛走去,虽然眼睛看不见,脚步却无比精准,带着一种令人窒息的压迫感。
穆辛彻底慌了,带着惊恐往后退去。此时此刻,她仿佛又看到了闻人珏的影子,眼前的这个人同他一样也是个疯子,浑身透着疯狂与冷静交织的气质,冷酷到令人心寒。
“你不能……不能杀我!”
“我说过的话向来算数。”沈流筝唇角弯起好看弧度,歪头一笑,“我说能杀,那就能!”
穆辛脚下打滑差点跌入湖中,她慌乱抬头,眼神求助般望向萧时寂。
萧时寂不再犹豫,迈步上前想挡在两人中间,阻拦道:“流筝,住手!”
他果然还是舍不得巫女的助力。
萧时寂想抓住沈流筝的手腕,可她动作太快,匕首在指间寒光一闪,已然划出。
精准无误,毫不留情,鲜血霎时间喷涌而出。
沈流筝蒙眼的发带上,脸颊上都溅了丝丝血迹。
伴随着撕心裂肺的惨叫,穆辛双手捂住眼睛,鲜血从指缝间涌出。她惊恐万分地喊叫起来:“我的眼睛……我的眼睛看不到了!”
一旁的穆依依吓得跌倒,半晌说不出话。
萧时寂心头大震,猛地抓住沈流筝的手腕,力道极大,匕首“噔”的一声掉落在地。
“流筝,你为何执意要如此?”萧时寂眉头紧锁,沉声道:“若是她今日真的伤你半分,我自会让她付出代价。你又何须自己动手?”
沈流筝心里发笑。
若是没伤我,今日就这么算了?
沈流筝:“你竟问我为何要如此,你说呢?”
流筝她竟然知道了!
萧时寂喉头发紧:“你何时知道的,是她们告诉你的?”
难道是穆辛和穆依依为了挑拨他与流筝的关系,故意泄露此事?那流筝是否知道了事情的全貌,此事是在他的授意之下?
沈流筝冷不丁问:“若我掉入水中,你是否愿意救我?”
萧时寂毫不迟疑:“自然愿意。”
沈流筝欣慰一笑:“那好。”
萧时寂察觉不对,心顿时提了起来:“你这是想做什么?”
沈流筝不答,只是后退。而这后退的每一步都像是踩在他的神经上,紧绷得几乎让他喘不过气来。
沈流筝踩上边沿石子,伸出双臂,仿佛一只即将振翅而飞的鸟。她发出低声喟叹:“入冬的湖水真是冰凉啊——”
沈流筝的身子往后倒去。
萧时寂伸手去抓,可终究慢了一步,只眼睁睁看着人坠落湖中。
不远处的路无劫不自觉地握紧手掌,掌心渗出冷汗。即便一切早已筹划好,但心还是悬了起来。
萧时寂眼底情绪就如同翻涌湖水,难以捉摸。他咬了咬牙,纵身一跃。
他着急找寻着沈流筝的身影。
湖水冷冽,像无形的刀刃刺入肌肤深处。
沈流筝想,如果可以,她会毫不犹豫将匕首插入萧时寂的身体。可系统在,匕首就会消失,她没办法亲自动手,那便让萧时寂在愧疚推向顶点时,让他主动、自愿的陷入险境。
水下的场景逐渐清晰起来。
两人四目相对,萧时寂心下一松,游动着去抓她的手。
沈流筝眼上的发带早已不知飘去了何处,就在萧时寂触碰她的瞬间,一阵刺痛猛然袭来,直入心头。
沈流筝睁开了眼,仿佛从未失明一般。
萧时寂呼吸一滞。
水光模糊,他艰难呼气,隐约看清了沈流筝的眼神,彻骨冰冷,陌生的让人窒息。
“流筝……”
为何会这样?
他不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