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开那木片,下面便是一道机关。
白一心仔细瞧了瞧,这机关却是一道锁,要想打开这锁,必须要知道如何解开其中的谜题。盛梓铭站在一旁,看着国师驾轻就熟地试了起来。
一时间思绪飘回了六年前。那时候白一心出入他府中,不知怎么就结识了小郡主。那丫头被娇惯得无法无天,性子也很野。时常拐带了他的女人不知所踪。
所以他有时候便将朝中的事情,能推的就推了,陪着她一起,看她都在鼓捣什么。如此才知道她竟有断案的天分。
当时的长安城出了一桩命案,死的是左都御史家的妾室。那妾室曾是青楼的花魁,名动一时。多少文人墨客以成为她的座上宾为荣,为她写就了不少诗作。谁料最后嫁给了一个老实巴交的左都御史。
花魁死的时候,人人都以为是左都御史的发妻所为。依照黎国的律法,即便是发妻所为,责罚也是从轻的。但躲不过七出之条,左都御史本想以善妒为由休了发妻。即便律例不能治她的罪,可是寻常男子也不敢和一个手上染血的女子同床共枕。
但白一心却认为,此事并非发妻所为。左都御史家中没有报官,此事便无从查起。于是白一心就想夜探左都御史府。大将军无法,只得一手提着白一心,一手提着林依洛,入夜潜入了他府中。
那一次,她单单从现场遗留下来的半个脚印,就推断出了行凶之人的模样。于是她装神弄鬼,假扮死去的小妾去见左都御史,说是托梦给他,指明了真凶。
左都御史一查,果然发现府中的管家有异。拷打之下才得知,原来这管家才是真凶。他垂涎此妾室的美色,便起了歹念,于是入夜想要轻薄与她。谁料那花魁娘子抵死不从,挣扎中被他失手打死。
真相大白,原本是件喜事。谁料左都御史那位发妻也是烈性女子,当着宗族人的面休了自己的丈夫,回了娘家。
时人都说这位妻子脾性太大,不是女子该有的模样。但事后,白一心却劝了盛梓铭,让他请旨称赞了那位妻子的气节,并且赏赐了家宅和良田。
当时盛梓铭曾经问过白一心,她和那位花魁娘子身份相似,是否会物伤其类。她的回答,他至今记忆犹新。
她说:“倘若一个人的好坏,全凭身份来判断。无论是花魁娘子,还是那位夫人,都会蒙受不白之冤。长安城的门第之见,身份之别如此之重,我不喜欢。”
其实那个时候,他就感受到了白一心的挣扎。所以他下定决心,坚决不会再娶妻。此前那个他并未在意过的婚约,如今是时候考虑要取消了......
想到这里,背后忽然传来了砖瓦的摩擦声,隐约还能听到齿轮转动的声音。盛梓铭回过神来,却见那机关已然打开。
白一心抹了把汗,脸上露出了得意的笑容。那歪着嘴笑的模样,像极了她!
盛梓铭愣神看着她,白一心却径直走向了机关处,伸手取出了里面的盒子。揭开盒子,里面赫然是一本书册。
白一心取出来翻了翻,忽然面色大变。盛梓铭上前瞧着那书册:“里面是什么?”
“是——”
她还未来得及回答,忽然天上落下一道黑影。她还没回过神,手中的书册已经不见了。一道身影自窗口飞跃而出。
大将军迅速反应了过来,纵身飞掠去追那人。白一心看着自己两手空空,顿时气不打一处来。这是哪个混蛋,她费了好一阵功夫才解出的九章算术,那家伙倒好,出手就把她的战利品抢了!
听到动静,林臻带着人破门而入。他一眼便注意到了打开的窗户,忙上前询问道:“大——念白兄人呢?”
白一心摊了摊手:“胆子小,方才我通灵的时候吓跑了。现在估计回家躲在被窝里哭呢。”
林臻哑然失笑,怎会有女子这般埋汰大将军。向来大将军走到那里,都会引起一片绯红的涟漪。多少姑娘暗送着秋波,期待着他能多瞧她们一眼。可她却——
林臻收敛了笑意,沉声道:“不知国师可通灵出什么来了?”
白一心摆了摆手:“不可说,不可说。”说着背着手摇头晃脑地走了。林臻环顾了一下整个屋子,待得人走远了他才恍然惊觉,墙上那幅画好像不见了!
而那头,白一心一溜烟回到了十方神殿。追贼人的事情就交给大将军,以他的脾性,不死死咬着那人是绝不会罢休的。
她现在更在意的是那幅画!
回到屋子里,白一心展开那幅画,想要细细地研究研究。屁股刚沾上凳子,外面便传来了一阵脚步声。
她皱了皱眉头,谁人这般没规没矩。十方神殿的神使们向来是不准胡乱跑动的。倒不是白一心想要存天理灭人欲,而是幽静的环境会让人觉得高深莫测。
她推开窗,正要呵斥那人。可窗户一推开,一道身影便从天而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