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林瑾照一大清早寻了个小厮去栖霞寺带话,说自己要到午后才能过去义诊。
所谓义诊,原本就是自愿的、无偿的行为,原本她上午不去,不需要派人去告知病患。但今日是十七,陈老大夫他们三个,在第三日的时候通常不会全来,甚至可能全都不来。
要是病人特意赶来又扑了个空,以为今日没有大夫,只怕会难过。
她提前知会一声,那些上午便赶过来的病人就会去栖霞寺中歇息,中午用过斋饭后再过来寻她。
吩咐完小厮后,林瑾照又睡了个回笼觉,在睡梦中又想起来要给自己煮药膳强身健体的事情,便又写了个方子让人去准备,自个儿便开始了晨跑。
那方子是从前认识的营养科朋友写给她的,原本是给她病人用的,没想到有一日她自己也会用上。
春兰从一开始的觉得自家姑娘晨跑不成体统到现在无可奈何接受,中间只花了一个月的时间。
俗话说,女子静如娇花照水,动如弱柳扶风,她在自家姑娘身上是半点影子都看不到了。不过只要她家姑娘高兴,怎样都行。
林瑾照晨跑后又梳洗了一遍,用完早膳后,小厮便通传称刘太傅家的二公子上门拜访。拜访的名义自然是前来拜访恩人林瑾照,即使路过的旁人看见了,也不会分说什么。
刘言澈看见林瑾照时,便咧嘴一笑,满眼的笑意少年气十足,“林大姑娘。”
林瑾照料想到他会这样高兴,毕竟他老早就向她表示了想学医的念头,只是从前时机不合适,内科那些病没有经过系统临床基础学习,恐怕难以入门。如今有了手术器械,一切都好说。
林瑾照带刘言澈去了后院,后院清幽安静,前两日救回来的那位被疯狗咬伤的伤患如今正借住在这里。
林瑾照敲了敲门,一名面带稚气、乳臭未干的男孩打开门见识她,高兴道,“林姐姐!你是来看我爹的吗?”
林瑾照点点头,“嗯,他怎么样了?”
“已经好多了,今日已经醒了,”男孩道。
林瑾照往里间走去,里面的床榻上正躺着一位瘦削的中年人,见到她来,便要起身下床,“林姑娘。”
“阿叔别动,”林瑾照道,“否则伤口崩开,我又得缝一遍。”
那人连忙乖乖躺回去,右手从怀里面掏出了个破旧但叠得很整齐的灰色小布包,“多谢林姑娘救命之恩,您放心,医药费我一定会付的,我身上银子不多,只有这一两,等我回了家,定然再将剩下的拿过来。”
“不必,我救你并非为了银子。”
“可是,我却不能不付银子,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何况......”
“若是阿叔觉得亏欠,倒也有办法报答。”
“真的?林姑娘尽管说,我定然没有不答应的。”
“我身边这位朋友想要学医,阿叔若不嫌弃,便让我以你的腿为示范,教他换药。他是新手,不熟练的地方可能会引起你些许不适,但我会尽可能避免,还望阿叔多担待。当然,若您不愿意,我便只让他旁观。”
“嘿嘿,林姑娘客气了,是您保住了我的腿,别说一位了,就算来很多朋友,也不妨事的。我愿意,愿意的!”
“多谢。”
刘言澈竟上前行了一礼道,“多谢阿叔,您放心,我一定小心。”
林瑾照拿出提前准备好的镊子,这镊子她是从一次性换药包中拿出来的,毕竟是一次性的镊子,做工粗制滥造很多,供刘言澈练手绰绰有余。
剩下需要的东西便是无菌棉球、纱布块,林瑾照先是用一旁的木棍子进行了一遍示范,等刘言澈学得差不多了,便给大叔换了第一遍药,让刘言澈换第二遍。
看着刘言澈只学了一遍便全然理解换药的要点,林瑾照很是满意——孺子可教。
“等刘二公子换好药、包扎好伤口,便可自行回去了,这里还有一套干净的工具,你可以带回去练手,改日再来给他换药。他的伤口,我就交给你了。”
林瑾照收拾东西准备赶往太子府,临走前朝刘言澈丢下这句话。
而刘言澈则眼皮都没抬一下,正全身贯注地给大叔换药,仿佛手下的伤口是什么珍贵不可轻视的工艺品,只轻轻应了一声,“好,请林大姑娘放心,定不负所托。”
林瑾照微微勾了勾唇角,满意地离开。
待林瑾照乘坐马车跟春兰到了太子府,守门的小厮见到来人便径直拦住,不客气道,“什么人?太子正在府中养伤,不接见外客!有什么事直接让我转达便可。”
春兰递上帖子,道,“我家姑娘是从岳将军府过来的,尚书府林大姑娘,来给殿下和关将军换药的。”
小厮一听说姓林,连忙让开,“原来是林大姑娘,是在下失敬,殿下在里面等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