肯恩端着一杯水,手心里捧着几颗药,坐在床边等爱丽丝醒来。
爱丽丝睡着的时间总比醒的多,她也不太愿意醒来。迷迷糊糊地睡着,好像能减轻一些疼痛。
咚咚咚,门被敲响了。
哈金斯夫人推开门,她身旁站着一个拿着一根奇怪手杖的半老男人,他留着橘红色的长头发和长胡子,带着金色的单片眼镜,身上穿着一套紫红色的条纹西服,黄色的衬衣领子上打了一条翠绿色的领带。披着一件深红色的斗篷,斗篷的内衬是亮黄色的。上次看见这么花里胡哨的布料——还是在离这里三条街的广场上——马戏团的帐篷。
肯恩的眉头不由得皱了起来,先不说这个丑东西穿得真恶心,这可是夏天,他未免穿得厚了点。
“这就是肯恩·里斯特瑞思,床上的是爱丽丝·安德森。”哈金斯夫人难得没有往日那么中气十足,哽咽地向那个男人介绍道,“爱丽丝前两天出了意外……肯恩,爱丽丝,有人来看你们。这位是普尔哈特先生。”
肯恩立刻收拾好自己的表情,摆出了一副微微哀痛的神情。他捕捉到了哈金斯夫人话里的关键信息,这个人是来看他和爱丽丝的,虽然不明白为什么。但——这个怪人虽然穿得奇怪,可都是好料子,皮鞋也油光锃亮,眼镜是黄金做的框架,关键是他手里握着的那根木头手杖,顶端居然是一颗拳头大的红宝石!
他是个有钱的怪人!
爱丽丝正需要一笔医疗费!
“谢谢你,夫人,”这个花里胡哨的男人向哈金斯夫人道过谢,走进来向肯恩伸出手,“上午好,肯恩,我叫格雷斯·普尔哈特。”
肯恩适时地找了个显眼的地方轻轻放下手里的水杯和药丸,哀伤地和普尔哈特先生握了握手,等着对方问话。
普尔哈特朝床上的爱丽丝看去,爱丽丝醒了,正迷迷糊糊地看着眼前色彩鲜艳的桔子红头发怪人:“……这是什么?我死了吗?”
“很抱歉,爱丽丝,我稍微来晚了一点,但还好不算太晚。”普尔哈特温和地说。
肯恩没太懂他话中的意思,醒来的爱丽丝让他灵机一动。他急切地抓起药片,端起水杯,凑近爱丽丝温和地哄道:“你该吃药了,爱丽丝。”
爱丽丝还没做反应,普尔哈特先生皱着眉看了一眼肯恩手里的药片,他伸手指戳了戳,问道:“这是什么?”
“……消炎药,先生。”肯恩有点疑惑。
“我们应该……立刻送爱丽丝去医院!”
“……可我们没钱。”肯恩小心地说。
“别担心,医院是免费的。”普尔哈特说着,就提起他的手杖,越过肯恩往狭小的窗户走去。他将手杖探出窗户,在外面晃了晃。
“……”肯恩有些奇怪地看着这位怪人,他的行为和他的着装一样奇怪,他该不会是个疯子吧?
紧接着肯恩便看见窗户变大,变大,大得整面朝外的墙都消失了,只留一个空荡荡的窗口。外面刮来一阵大风,一双黄色的大鸟爪提了一个四轮马车箱,像公交车一样停在了三楼地板边,打开了车门。
“我们先送爱丽丝去医院!”普尔哈特说着,爱丽丝就从床上飘了起来,被送进了马车厢。
肯恩吃惊地看着眼前这一幕,又回头看了看门口,门被关上了,哈金斯夫人并不在那里。
普尔哈特又向肯恩招招手。
肯恩迟疑了一下,果断地走到原本墙壁的地方,登上了车厢。
抓着车厢的是一只有半个公交车那么大的鸟,它体型丰满,全身覆盖着柔软的灰色羽毛,尾巴上有一坨白色短羽毛——像个兔子尾巴。圆滚滚的肚子,下面有短而粗的黄色爪子。它正提着马车厢飞翔在敦刻尔的房顶上,没有引起哪怕一个人的注意。
“这是渡渡鸟,相当于诺玛尔的马车……现在应该叫出租车了。”普尔哈特介绍道。
“诺玛尔是什么?”肯恩问。
“我们一般这样称呼普通人,意思是没有超自然的力量。”
“……超自然的力量……”肯恩喃喃地咀嚼着这个词,他盯着普尔哈特,“……那我们呢?我们这种人叫什么?”
“看来你们都很清楚自己身上有一些不同于普通人的才能。”普尔哈特说,“我们是巫师,那种力量是魔法。”
“那是魔法?”
“没错,那是魔法,我们是巫师。”
“我们是巫师!”肯恩重复道,他脸色泛起了一片激动的红晕,“我们与众不同!”
“这样说也没错,”普尔哈特先生看着他挑了挑眉。
“你是干什么的?先生。”肯恩问,与之前不同,他声音里透露出一股热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