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官差来回把荣兴当铺翻了个底朝天,并未发现地洞。而且,他只是嫌王掌柜没给钱,偷钱即可,没必要取他性命,更没必要残害他。
“捕快大哥,这人身上可有搜出钱财,或是什么值钱的东西吗?”白朝驹指着矮子问衙役。
“没有,就一堆破铜烂铁,不知道是些什么。”衙役说道。
白朝驹点了点头,他心里觉得这两人嫌疑不大,都不是真正的凶手。
“荣兴当铺丢失的物件记录在此,少侠可过目。”衙役递给白朝驹一张单子,上面列着些财宝银票,是王夫人根据回忆写下来的。
白朝驹快速看了遍,银票和银子加起来有三百两,其他都是金饰戒指之类的小件当品。
“凶犯就一个人,他拿的都是易于携带的宝贝。”他笃定道。
“典史老爷也这样说,您真是英雄所见略同,难怪郡主那样器重您。”衙役称赞道。
“这三百两,是当铺所有银两吗?”白朝驹问道。
“据夫人所说,是的。”
这可有点少了,白朝驹想着。难不成,这掌柜的刚收了件贵重宝贝?
“荣兴当铺在哪里?里头的东西还没动吧?”白朝驹问道。
“没有没有,典史大人吩咐我们保护起来,案子没破,谁都不准去动。”衙役说道。
“那正好,我得去荣兴当铺看看。”
“少侠随我来。”衙役为他指路。
冰室里,仵作看着眼前这个冷峻的少年。
方才是两个少年一同进来的,其中一个没看多久,就面色如土地跑了出去。
尸体相貌可怖,普通人无法接受很正常。
留下的这名少年显然不是普通人,他对着尸体仔仔细细看了一个时辰,一言不发。
整整一个时辰,仵作都感觉心里发毛,尽管他见多了各式各样的尸体,可模样如此惨烈的,只此一具。
他远远看着,看那少年围着尸体打转,却半点脚步声也没有。空气死一般的沉寂,他一瞬间精神恍惚,竟不知道这少年是人是鬼。
“他不会使刀。”少年总算说了句话,沙哑的声音回荡在整个冰室。
“你说什么?”仵作怀疑自己听错了,他说行凶者不会使刀?不会使刀,又如何把人劈砍成这副模样?
“他身上最先中的三刀,是这里,这里,和这里。”吴明指着血肉模糊的尸体,用手比着三处位置。分别是脖颈、左肩和左胸的位置。
仵作顺着他比的方向看去,这几处刀口被后砍的刀口覆盖,七扭八歪的,失去了原本的模样,需要格外仔细地辨别。
“少侠为何说他不会使刀?”仵作问他。
“这三刀动作太不连贯。”吴明顺着刀口比划了下手势,这三刀的出刀方向各有不同,相互衔接不上,完全不是一气呵成地劈砍留下的。
“但凡练过一招半式,都不会砍成这样,越是熟练的刀客,招式越是连贯。他砍成这样,说明是个生手。”吴明解释道。
看那些后砍的刀口,他明显察觉到,这凶犯越来越熟悉手上的刀。只有前三刀,最为僵硬,也最能说明问题。
“少侠好见识!”仵作惊叹道。
可这处州城,熟练的刀客难找,不会使刀的生手比比皆是,这凶手,还是藏得太深了。
荣兴当铺,白朝驹找了个古董商,帮他一同辨认当铺里的宝物。
他指着个通体金色的掐丝珐琅花瓶,问道:“这个值钱吗?”
“这是当代的工艺品,做工倒是不错,也就小百吧。”古董商说道。
“那这个呢?”白朝驹又指着个看起来就很破旧的螺钿匣,匣子的锁扣被锈蚀成绿色,只剩个边角固定在上面,匣子盖上全是裂纹。
“这是前朝的品,保存地差了些,大几十吧。”古董商说。
“嘿,这还更不值钱。”白朝驹感慨一笑,问他,“依你看,这地方最值钱的是哪样东西?”
“应当是这个。”古董商指了指放在角落的一尊青色铜炉,“这是春秋时期的老古董,能值个大几百吧。”
“大几百的……金子?”白朝驹问他。
“想什么呢。这么小个炉子,也就大几百银两了。”古董商说道,他端起炉子,左看右看,又猛地推翻了自己的结论:
“不对不对,我刚刚没细看,它背后怎么缺了个口子?值不了大几百了,中百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