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经跑出去的歌女,下场是什么样的?”公冶明向楠竹问道。
此时距他们离开云音苑已经过了整整一日,俩人已离开京城,坐在船上,一路向南。
“自然不是什么好的下场。”楠竹说道,“这云音苑,也是胭脂胡同的老牌子了,开了快二十年,见过京城不少风风雨雨。从云音苑跑出去的姑娘有不少,那个叫阿皎的歌女,是最惨的。听妈妈说,她偷跑出去,被人擒走,锁在马棚里,最后难产死了,比在云音苑都惨。”
公冶明点了点头,又问道:“你们也卖情报给白象阁主吗?”
“白象阁主?”楠竹摇了摇头,“这人我不知道,我来京也不久,才一年罢了,不认识什么白象阁主。不过云音苑的妈妈,的确会问咱们打听点消息,给咱们点零花钱。”
公冶明又点了点头。
楠竹笑道:“你光打探云音苑的事,怎么不好奇,我是怎么被卖到云音苑的?”
“你是怎么被卖到云音苑的?”公冶明问道。
“我娘亲死得早,爹爹又是个该死的赌鬼,欠了一屁股,还不上,就把我卖了。他肯定死都想不到,我居然逃出来了。但我死都不会回家了,你骂我不孝也好,我绝不可能跟那种爹一块儿过日子。”楠竹说道。
赌鬼……公冶明想起在处州有过一座巨大的赌坊,大抵是江南地区最大的。
“是在金乌会?”公冶明问道。
“欸?你怎么知道?我就是被我爹当给了金乌会,后来被卖到京城的。”楠竹道。
“金乌会已经被平阳公主清扫干净了。”公冶明说道。
“你说真的?”楠竹眼睛忽地一亮,她没想到,那个她恨之入骨的赌坊,居然突然间被收拾了,官府还算干了件正事。
“平阳公主,就是那个帮现在的皇上复位的公主?”楠竹激动道。
公冶明点了点头,说道:“她落魄的时候,在处州当郡主,被金乌会害得差点扣上反贼的帽子,所以一复位,就拿金乌会开刀。”
“那可太好了。”楠竹笑道,“你愿不愿意陪我一起去处州看看?我要看看那金乌会人去楼空的惨状,可太痛快了。”
公冶明思考了会儿,说道:“我还是想回京城。”
“你还要回去,找那个即打你,又骗你的坏男人?”楠竹气急道,“我爹就是那样的!他把家里的钱都拿去赌,输了还不承认,撒谎骗我娘。等家里所有人都吃不上饭了,我娘劝他别去赌,他就打我娘,我娘就是被他打死的!你要是和这样的男人一起,迟早也会被打死的!”
“我明白你的好意,但他不是你说的那种人。他不染赌,也没有不良的嗜好,他打我也是因为我不好。”公冶明很认真地看着楠竹。
还替他说话呢!看来真是病得不轻,楠竹叹了口气,问道:“那他骗你呢?”
“他骗我……是因为他不想和我成亲……”公冶明小声说道。
楠竹眉头紧缩,一脸凝重地问道:“他是不是已经有妻子了?”
“那倒没有。”公冶明说道。
“那大概是他不接受男风了。”楠竹叹气道,“他是男子,你也男子。他想娶妻生子,你能给他生子吗?你还是早点接受现实吧,别一厢情愿了,到头来难受的还是你自己。”
“可是……”公冶明眉头微皱,再次回想起和白朝驹相处的点滴,他也曾一次两次地拼了命帮自己,他比自己还着急地要找蛊王的解药,甚至在重明会差点丢了小命,他一直都很照顾自己。
“可是我感觉,他也喜欢我……”公冶明轻声说道。
“是不是你想太多了?”楠竹疑惑道,“既然他喜欢你,也没有成亲,为何又不接受你呢?”
“我不知道。”公冶明把脸埋进自己的膝盖里。
“我看你也迷迷糊糊的。”楠竹撇了撇嘴,她觉得面前这人就是个一厢情愿加执迷不悟的蠢货。
“要不然这样,你给自己定个规矩。”她劝道。
“什么规矩?”公冶明问道。
“你见到他,就问他愿不愿意和你成亲。要是他连成亲都不肯答应,就说明他根本不喜欢你。你也果断点和他一刀两断,忘了他拉倒。”楠竹说道。
公冶明仔细思索着她的话,成亲?他好像问过白朝驹类似的问题,但白朝驹拒绝了,给出的答复是:两个男子不能成亲。
他应当还是会拒绝我的……难道我,真得把他忘记吗……公冶明想着,眼睛又酸了起来。
楠竹看他整个人抱着膝盖缩成一团,格外难过的样子。
她眼眸一转,安慰他道:“不就是拒绝你嘛,这有什么可怕的。你都付出这么多真心了,他要还是拒绝你,你就狠狠地报复他!他不是打过你嘛,你也打他,出一口恶气!再果断离开,像江湖剑客一样,留一个潇洒的背影。”
“我……”公冶明还在犹豫。
“怎么了,你不会打不过他吧?”楠竹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