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竹本来已经对那条没收回的藤蔓不抱希望了,谁曾想竟有人半夜被追杀到慌不择路登上山崖,看到藤蔓还以为绝境逢生,结果就这么滑到半路直接没了藤蔓摔下来,连追杀者动手割断藤蔓这一步都省了。
坦白说,宁竹一直以为这种戏剧性的一幕,只会发生在野外弱小的魔兽身上。
外头那人摔得不轻,但好在那追杀者也明显没有跟下来的意图,周遭又回归了平静,有一会儿了,他身边的照明珠才悠悠飘过来。
暖光照亮了外头摔得歪七扭八的身影,一点余光也照到洞里,令得洞里三人面前看清了彼此脸上的神情。
宁竹打了个出去看看的手势,宁兰之犹豫片刻,她按住了宁竹,旋即示意自己先去。
宁竹身怀异宝,本就被宁煌宁轲追杀针对了,此刻无论外边来者是哪一方的人,都不要轻易露面为好。
她没说话,宁竹倒是很快从她眼睛里读懂了她的意思,宁竹点头示意了解,宁兰之便收敛了声息,缓缓向着洞口走去。
宁长青见状同样起身,似乎是担心宁兰之一个人的安全,他轻轻碰了一下宁竹的手示意,立马跟了上去。
宁竹依旧坐在地上,他凝视着那两道逐渐远去、消失在拐角处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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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洞外。
躺在地上的少男挣扎着站起,他的确摔得不轻,这一下给他手都摔折了,钻心的疼痛令得他脸色煞白,涔涔冷汗在身侧的暖光映照下格外显眼。
实际上,这样的伤在以医术出名的宁家,实在算不上什么大事,哪怕是断了手脚,只要断肢还没坏死,都有能力接上去——当然能不能像以前一般使用自如就不太好说了。
但现在身处这硕大又寂静的郁苍谷内,别说得到治疗了,能不能遇上一个活人都不太好说。
“操他大爷的宁煌……”
少男面色扭曲,他用另一只还正常的手摸索着掏出来木牌。
那看似脆弱的木牌受了如此强烈的撞击,连一道裂痕都没出现。他在光下将那块木牌翻来覆去的看,一开始的扭曲的神情到此刻满只剩下了纠结。
这种级别的伤,拖下去就算能治好也会留后遗症,可若是现在就捏碎木牌,不仅失去了一个大好的台阶,宁煌那边的小团伙,估计也是别想呆了。
他又拿出另一个小玉牌,上头刻着的传送阵在玉牌上流动着彩光。这一个传送阵,是灵阵师特意交代了,只有遇到宁竹了才能捏碎的……
少男一咬牙关,心底从又狠狠骂了宁煌两三句。
要不是宁煌驱使他过来替他找草药,他也不会来到这边山林里,不会被另外两个抱团的家伙认为有机可乘,更不会被追杀到误闯山崖边上,摔成现在这副模样。
越是想,恨意越是冲天,一时间连手上的痛感都被恨意短暂地屏蔽了。
“那个,你需要帮忙吗?”
谁?他猛地回神,一抬眼,面前站着的灵植院的宁长青。
他愣了一下,宁长青见状又指了指他那明显不正常的手臂,又问了一句:“你的手?”
对方这一提,他顿时又感觉自己的手剧烈地疼了起来,险些没站稳身形。他犹豫了一下,把自己是宁煌那边的人这件事掩藏起来,只点点头:“长青……帮帮我。”
他是想藏,可惜有人一眼识破。
宁长青刚朝他踏出一步,便有人的手按住了他,少男刚亮起几分神采的眸子顿时凝滞,他慌忙循着那只手望去,手的主人露出一个浅浅的笑,眼底是同表情不一致的冷冽。
“帮他干嘛?长青,我记得他,”向来和宁长青形影不离的宁兰之唇角含笑,吐出来的话语却是让他如坠冰窟,“他是宁煌的人。”
少男顿时感觉浑身发冷,他张了张口,却无力反驳。
宁长青如梦初醒般“啊”了一声,脸上流露出几分夹着厌恶的惋惜:“那可惜了。”他摇摇头,往回退了一步:“既然你是宁煌的人,那就自求多福吧!”
说罢,两人都做出了转身要离去的姿态,少男浑身颤抖,他着急忙慌地喊:“等下!”
宁长青转过头看了他。
“等、等下……”喊什么呢?少男在宁长青看过来的视线里恍惚,在绝望中遇到的一点希望,他几乎是遵从了本能地求援,却不知道自己有什么能让对方改变主意的筹码。
他茫然地望着宁长青,宁兰之却在此刻火上浇油:“走了,长青,跟他们没什么好说的。”
“别走!我、我把我的卷轴给你们!”他脑中嗡的一下空白一片,回过神时,他才惊觉自己说了什么。
宁长青转过身。他同宁兰之说了什么,少女冰冷的面色上闪过一丝犹疑,片刻,她开口:“抛过来。”
“不……你们,先帮我……不让我怎么确定,你们不会拿了就跑!”
少男疼得恍惚,他还试图和宁兰之拉扯谈条件,少女却忽的笑了:“搞清楚,是你在求我们。”她微微扬起下巴,眼中流露出了几分嘲讽之意:“既然你还有力气跟我们谈先后,那看来你也算不得有大碍,走吧,长青。”
宁长青“嗯”了一声,听话地跟在宁兰之后头。
少男眼前一黑,他慌忙取出卷轴,恼羞成怒一般朝着两人的后背狠狠砸去——
“啪!”
宁长青手一伸,那卷轴便落入他的掌心之中,宁长青脸上喜色浮现,又被宁兰之上前一步挡住了他的脸庞。
“早拿过来不就完了,”宁兰之摇头,像是在感叹对方的不识相,她置于身后的手飞快地拍了一下宁长青,“多疼这么一会,有意思吗?”
他还想骂,可他能给的筹码已然落在对方手上,此刻再叫唤,只会被对方借题发挥。
少男咬了咬牙,不服气地选择了闭嘴。
宁兰之上前,握住了他扭曲的手臂,召唤而出的长藤缠住了他的手,钻心的疼痛又一次占据了他的整个大脑,又死命咬着牙关,不肯让痛呼闯出喉咙。
温润的水灵力贴着长藤覆盖包裹住扭曲的手臂,治愈术随着她念诵出的咒语缓慢起效。
“好了,等着吧。”
宁兰之说完便退了开来,治愈骨折而已,她当然有更快速的治愈术能用,但眼下拖着他是更有利的做法,宁兰之自然不会给自己添麻烦。
对方一言不发地盯着二人离去的背影,手缓缓探向那枚刻着传送阵的白玉牌。
——没有找到宁竹,但宁长青和宁兰之这两个灵植院的,也算值得被解决的麻烦吧?
他手上灵力缓缓流动,包裹住了整片玉牌。
“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