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在陶酒惊异的眼神中,时浅破天荒顶着重重两个黑眼圈,费了化妆师好一番力气遮掩。
“昨晚又没睡好吗?”
时浅有气无力地点头。
这样下去太影响状态了,本身每天睡眠时间就很短,如果再不能保证质量,恐怕撑不了多长时间身体就会先受不住。
陶酒担忧道:“要不我准备点褪黑素吧。”
时浅闭眼应声,随她安排。
虽然昨晚应该算是个意外。按照正常情况,她在足够疲惫的状态下结束一天工作便能睡个好觉。
如果没有云岁晚最后那句莫名其妙的话......
那到底是为展示演技临时虚构出的台词,还是已经出戏后的真心话?时浅控制不了思绪想了一整晚。
越想越觉得被女人戏耍了。
会演戏了不起吗?
怀着这种忿忿的心情她来到片场,见了云岁晚自然冷脸没给什么好脸色。
朝颜用眼神向云岁晚示意,仿佛在问你又惹她了?
云岁晚神色无辜,摇了摇头,表示自己并不知情。
今天的重头戏是温时漾无意在洗手间撞见桑晚被霸凌的场面,出手相救,因此获得桑晚好感。
朝颜对时浅强调:“温时漾性格骄傲,救下桑晚的动机不是出于同情,相反你不喜欢桑晚太过懦弱的性格,本无意插手,但恰好你撞破这幕遭受牵连,所以还击回去,救桑晚只是顺带。”
这就是故事里两人将近十年之久感情纠缠的开端。
时浅觉得有些讽刺的是,桑晚爱上温时漾的理由似乎有点过于“廉价”。她无法认同这样的剧情,但朝颜一直想让她理解人物代入进去。
总之这场戏只有云岁晚的情感流露,温时漾对桑晚感情转变的节点还未出现,她正常发挥就好。
现场布置完毕,随着场记第一次打板,场外人都跟着紧张起来。
意外的,时浅这场戏演得非常出色,气势十足。许是怀揣着气愤,她完全本色出演,倒是刚好贴合今天的主题。
众人一齐大松口气,还以为要像昨天那样又是一番持久战。
之后另外补了几个镜头,便顺利结束。
下一场没有时浅的戏份,今天群演比昨天还要多,小状况频频出现,朝颜要控场,也顾不得让她在一旁观摩,时浅便趁这段时间闭目养神。
周围嘈杂的人声和窗外雨声混杂在一块,竟有些催眠,她一不小心睡了过去,再次恢复意识时,背景音依旧杂乱。
这一觉不知睡了多久,四肢软绵无力。
时浅没睁眼,懒洋洋地问:“九九,到我的戏份了么?”
“还没,估计要等下午了。”
一道温和的女声响起。
时浅瞬间清醒过来,睁开眼,云岁晚坐在她身边不远处,唇角噙笑,似颇为有趣地看着她,也不知这样看了多久。
时浅拨弄头发坐直,“陶酒呢?”
“和小鱼一块拿外卖去了。”女人解释。
她应该也刚拍完,现场正在重新布置。
时浅估摸自己没睡太久,拿起放在膝上的剧本,打算为下午的戏提前准备。
“不再多睡一会吗?浅浅好像很累。”
时浅听到她轻轻柔柔的声音便感到心烦——明明是罪魁祸首,却又能格外无辜的来向“受害者”展现她的体贴关心。
无知真是一种罪过。
她头也没抬地回:“你在旁边,我睡不好。”
云岁晚愣了愣,下意识伸手去掩后颈,垂眼道歉道:“对不起。”
她以为是自己信息素给时浅带来了困扰。
同性之间的信息素对彼此不具备性吸引力,所以omega会排斥另一个omega的信息素是理所当然的。
时浅没察觉到她的小动作,但还是因为她的道歉抬头,拧眉道:“你为什么总是道歉?”
云岁晚从前便这样,每次都显得好像是时浅欺负了她。
似是没想到她会直接追问,云岁晚少见的没有给予回应。
“阿浅你醒啦?正好,喏,刚到的咖啡。”陶酒的声音从身侧插进来,完全没意识到场面正处于僵持中的尴尬。
“上午拍的不怎么顺利,导演刚刚还发了顿火呢,你的戏估计要排到下午了,时间还早,可以再多睡会。”
她说了跟云岁晚差不多的话,时浅接过咖啡,冰凉的触感刺激得她心头烦躁消退许多。
“刚刚我不在,就拜托岁......云小姐帮忙看下你,睡的怎样?有没有感觉好点。”
时浅拆吸管的动作一顿,扭头看去,旁边的座位不知何时已没了人影。
“咦,云小姐呢?小鱼不是跟我一块回来的嘛。”陶酒疑惑两人怎么眨眼的功夫就消失不见。
时浅想到自己方才说的话,有些心虚。
好像过分了些......
...
教学楼离得近的空教室大多被剧组征用,用作换衣、做造型,其余的堆放道具杂物。
教室原有的布局不能破坏,顶多将座椅挪到一边,又放了道具,本就拥挤。这会造型组的化妆师一齐跟进来,便更显逼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