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和七年一月十五
今日我在下邳登基,父亲改朝换代,国号依旧是大梁,钦天监拟了年号--正泰,寓意国泰民安,正值多事之秋,安稳人心。
登基大典非常匆忙,简陋,不过谁都没有放在心上,就像一场交易,我给了父亲名正言顺的权柄,他答应留魏湘一条性命。
仅此而已。
正泰元年三月十五
今日,魏湘诞下一名女婴。
日落,魏湘在房中自尽,匕首吃透了心脏,身边放着一张字条,上面用鲜血写着:还我魏家清白!
司琊伏在魏湘的身边痛哭流涕:“师父,师父,你怎么这么傻,我说过我已经长大了,我以后会保护您......”
我看着司琊,又想起整日将自己关在屋中的魏湘,或许那时就已经想好了自己的归宿。
“你师父可给孩子起名字了?”
司琊摇摇头:“师父还没有。”
我点点头:“你救不了你救魏将军,我也救不了骠骑将军,救不了魏家上上下下百余人,你能救的只有这孩子。”
“如今魏将军已去,魏家的冤案,无法沉冤昭雪,但是非功过百年后,自幼定论,自有后来人,还魏家一个公道。”
“司昶,你记住,你是太子,这道魏家通敌的旨意,你来写,待你日后,成为皇帝,你一定要替我们司家,下罪己诏,还魏家一个清白。”
“以后这孩子,就是你妹妹,随你母亲的姓氏,单名一个青,万古长青的青,山青。”
“我今日在你师父面前,将山青托付给你,今生今世,都要护她一世周全。”
今天,大雪,就像六月飞雪一般,仿若老天都知道,魏家的冤屈。
正泰二年十月二十
今日在战场上,我遇到若风。
当我一根长枪,刺穿若风身体时他不可思议,却有了然的说:“看来当年在狩猎场上,你还真是手下留情了。”
“如果我知道,会是这样的结局,当时绝不会,让你赢走那只白鹿!”
若风用手擦了擦嘴角溢出的鲜血,眼神有些迷离的问道:“那孩子,还好吗?”
“没有孩子,魏家一门忠烈,怎会与内贼有关系!”
“我当然知道,你以为魏湘,是怎样发现我身份的,当然是,我故意让她知道的。我知道,她不会要我孩子,我也知道,我的身份一旦曝先,所有的人,都在劫难逃。”
“但是我想到了你,如果那是魏湘唯一的孩子呢?你会不会拼尽全力,保护这个孩子?我知道,你一定会。”
我看着眼神涣散的若风:“你用魏家上下百余口,在赌我会不会留下这个孩子?!”
若风哈哈哈狂笑起来:“灭门的怎么会是我啊,明明是你司家啊。”
“司昶,永定公主也好,魏家也罢,他们都是因为你死的,都是你害死的。”
话音刚落,若风跌下马,他最后疯狂的诅咒,却仿佛点醒我一样,十年前,我是不称职的夫君,如今我是不合格的君王。
正泰五年五月初五
司琊十五岁那年,身为辅国大臣的父亲病故。
我派赵昀将军,将司琊送回长安,即使明知道,这可能是最后一面,我都没有回来,看望父亲的最后一眼。
我知道司琊这一走,大概要留在长安城。
我将他叫到自己面前:“这次回长安,你打算如何安排山青?”
司琊没有丝毫犹豫:“我会带着她一起回去,我会好好照顾她。”
我心里还是有些疑虑,站在面前的也不过是个孩子:“你打算如何?”
司琊跪在地上:“爹,我这次回去,祖父的权柄,我会全力争取回来,不管父亲怎样看我,我都要这样做,有国,才有家。”
“这些年来,儿子一直没有忘记,魏家的血海深仇,儿子当年答应过师父,还魏家一个公道。”
看着与自己相似的那张脸,那双对权利渴求的眼睛,我深深的闭上了眼睛。
正泰五年六月初六
司琊带着山青离开了下邳,走的那天,我并没有去送他们。
倒是乐胥,司琊的先生很是不舍的送了好几里,回来后就在我的营帐里叹气。
我好笑的问他:“如今太子殿下,也有十六岁了,大概此次一去,他们不会轻而易举的,让殿下离开了。”
他看了看我平静的脸色,抱怨道:“太子殿下,今日等了很久,直到晌午,才不舍离开。”
我听着他这些怨言:“不如先生也去长安,这样你看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