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推门冲了进去,我的拳头堪堪停在了那人的脸前,竟然是我的皇兄。
皇兄的脸上划着一道深深的指甲划痕,他的眼眸蕴着滔天的怒意还有盛怒都遮掩不了的情欲。
山秋全身裹在被中,缩在床的一角,瑟瑟发抖,见到我仿佛见到最后一根稻草,猛地扑进我的怀里,我根本不敢看被蹂躏的山秋一眼,我根本无法想象她到底经历了什么,我紧紧的抱着她,恨不能将她揉进自己的骨子里,好像只要这样才能替她承受这一切。
皇兄冷眼旁观着一切,忽一把将山秋从我的怀中扯出来,一脚揣在我腹部,将我踹翻在地,一手扯着山秋,居高临下的望着我:“三弟,你逾越了。
我挣扎着试着从地上爬起来,还未开口鲜血从嘴角流下来,山秋看到我嘴角的鲜血,一怔而后疯了一般捶打着皇兄,一口狠狠地咬在他钳住的手腕上。
可皇兄如屹立的松柏,纹丝不动。
等山秋闹不动了,皇兄终于松开了手,我忙接住缓缓滑落的山秋,他瞧都未瞧我们一眼,抬脚向外走去,直到房门处才脚步一顿,淡声道:“明日我们启程。”
皇兄离开了,可他留下的这句话如同一道枷锁,架在我们脖颈上。
我从未想过皇兄会如此不顾人伦,他与山秋之间明明没有什么交集,我怎么也想不透,不过也没有多少时间令我多想,我一咬牙道:“山秋,你同苏姑姑赶紧逃,我留下来应付。”
山秋忽遭变故,整个人恍惚,方稳下来的情绪闻言又仿佛陷入了梦魇,苏姑姑揽着山秋,眼泪依旧忍不住的留下来。
苏姑姑忽道:“不行,这是皇上的旨意,若是违抗旨意......”
走是走不了,可去也万万不能去,此一去,羊入虎口,有去无回。
我的拳头松了紧,紧了松,再一次深深的无力感袭上心头,我这一生当真是失败,护不了母妃,护不了家族,甚至连个女人也护不了。
苏姑姑忽然抬手在山秋的后颈一击,她将昏迷的山秋放回到床上,对我低声道:“三殿下,你随我出来,我有话和你说。”
我又望了一眼山秋,才咬牙走出了房间。
苏姑姑道:“三殿下,明日我和秋秋一起去长安.....”
她的话还未说完,我决绝的打断道:“不行。”
苏姑姑对我摆摆手,颓然道:“你听我说完,既然皇上病重,直到等到皇上驾崩之时,皇宫内外乱成一团,我设法托住他们,你暗中去长安接走秋秋。”
她想的简直太简单了,皇宫内外有多少侍卫我最清楚不过,别说是个人,连只苍蝇都得受盘查。
苏姑姑大约也看出了我的担忧,只道:“英雄难过美人关,更何况是垂垂老矣不久于世的英雄,我既然如此说,便是有八九分的把握。”说完她向我深深的行礼道:“以后我就把秋秋交给你了。”
我忙扶起苏姑姑:“你这什么意思?”
苏姑姑一笑:“我答应过我家公子,一定要照顾好夫人,可夫人走了,只留下秋秋这一个孩子,我虽然不是秋秋的亲生母亲,可这二十几年的情谊却胜似母女。”她一声叹息,继续道:“三殿下不是秋秋的良人,可比起那禽兽不如的太子殿下,我还是对你更放心一些。”
我有些讪讪,竟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
苏姑姑握着手,又嘱咐道:“到了长安后,你先去秦将军的旧宅等我的消息,一旦接到秋秋,你们就远走高飞,不管长安城再发生什么,再也不要回来了。”
次日苏姑姑带着昏迷的山秋上了马车,我按照苏姑姑的计划没有去送行,他们出发后,我悄悄的一人也上了路。
方出镇子,有人唤住了我,我循声望去竟是书院里的另一位先生,姓刘名武,他见到我停下脚步,三步并作两步追上我,将我拉到一旁,从袖中拿出一方帕子,打开来里面竟然是一支簪子。
刘武将簪子的簪头拔出来,里面的簪身竟然是一把锋利的匕首,他在空无比划了两下,笑着道:“秦兄,你看如何?我就说我一定能把你要的簪子打出来吧。”
这簪子是我托刘先生专门为山秋打的,再过些日子就是山秋的生辰了,她被烧焦的头发也已经长出来了,我想着送一支簪子既可以挽着长出来的头发,还可以用来防身。
可簪子终于打出来,可收簪子的人却不在了。
我将簪子收在怀里,取了二两碎银放在刘先生的手里,他笑的合不拢嘴,连连道谢与我道别。
我上前走了两步,忽又转身折回药房,我在药柜的最下面的盒子中翻出个黑色的药瓶,山秋从来不让我碰,因为这瓶里装着沾血就死的毒药。
毒药无色无味,抹在簪子里面的匕首上也无异样,当初我送山秋这簪子是为了防身,如今这簪子不但可以防身,还可以--杀人。
我小心将簪子放回怀中,起身环顾四下,往日柜台处算盘的霹雳吧啦声死寂一片,我整理好一切,锁了店门,头再也没回的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