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平只是呵呵的傻笑,保证道:“下次不敢了。”
那天林瀚砚什么都没有问,只是找到康平后,将他们一同送回上书房,还给小司归找了借口,说康平肚子不舒服,在路上遇到他,请先生不要责罚他。
司归还记得康平初次见到林瀚砚的那天,她矫情的念了一首诗:
只缘感君一回顾,使我思君暮与朝。
康平真实的热烈的将自己的心意告诉了司归,盼着有朝一日等他登基后为她做主,哪怕林瀚砚不愿意。
可那时司归觉得林瀚砚不过瘦瘦弱弱的书生,配不上自己的青梅竹马,劝道:“皇姐才多大啊,等皇姐及笄时,我给皇姐找个比林瀚砚好一千倍的驸马给你。”
康平戳着司归的脑门说:“你小孩子不懂,我才不要比他更好的驸马,我只要他。”
司归看着康平提到林瀚升会羞涩浅浅的笑,不知是不是被康平的执着打动,于是决定登基后帮她牵这根红线。
如果没有后来的事情,太子司归会成为天下之主,康平公主会嫁给自己最爱的少年郎林瀚砚,去往自己的封地逍遥自在一生,可偏偏两年后皇上驾崩了,自此所有的事情,偏离了所有的轨道。
皇兴三十一年七月初一日,十二岁的小司归登基称帝,年号正始,皇帝年幼无母,先帝命世家谢氏谢兴和名门之后林瀚升一武一文辅政。
正始元年二月十二日,谢兴欲独掌北疆军权,林瀚升不从,执意将虎符归皇上,两人大殿上争执不休,两人结下梁子。
正始四年十月初十日,林瀚砚被揭发谋反。
林家入狱后,康平在殿外跪了一天一夜,寒风刺骨,直到晕倒在殿外,司归在谢家的前厅等了半日,谢兴终于松口了,说康平公主嫁给谢家嫡子谢松,可以以此换条件,保林家免去死罪,改成流放南岭。
正始四年十月三十日,谢兴嫡子谢松只身北上,自此北疆军力再次归入谢家手中。
正始四年十一月初一日,康平公主远嫁北疆,与谢松结成连理。
正始五年一月二十日,长安大雪纷飞,康平踏上了去往北疆的车架,司归拖着病体去送她,康平在他的耳边说:“阿弟,请你一定护好他。”
此一生,她唯一想护住的人交在司归的手中。
余生不复相见。
正始五年一月二十一日,林家全族流放南岭启程,司归偷溜出宫送林瀚砚,同他说:“好好活着。”
余生总有相见日。
一年后,司归裹着裘衣站在皇宫最高的宮墙上,低声问跪在面前的人:“林瀚砚情况如何?”
那人道:“流放后,虽然有皇上的照拂,也被构陷亡故,这是案卷副件。”说着将案卷呈上。
司归感觉高处的风太冷了,冷到他说不出一句话,良久喃喃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谢家做事,真是狠绝。”
他一步步的走下宮墙,终究还是食言了。
不知道远在北疆的康平会不会怪他?肯定会把他按在地上暴打一顿,那可是康平初见就放在心尖尖上的人。
为什么明明他是皇帝,明明是所有人仰望着的神祗,却护不住无罪的人?!
北疆。
“谢将军,岭南的密信来了。”
谢松接过密信,挥手让他下去,他将信在指尖翻来覆去,不知要不要打开,他对岭南没有半分兴趣,对岭南感兴趣的只有他的夫人,康平公主。
她也不是对岭南感兴趣,只是对岭南的那个人感兴趣。
他是个将军,无论做什么事情都要知己知彼,才能百战百胜,所以他只纠结一会儿,就拆开了密信,上面只写着五个字:
林瀚砚已亡。
密信倏然滑落指尖,谢松怔了怔,忙快步走出营帐道:“备马,回府。”
他想:若是那人不在了,他会不会有机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