咸阳宫。
李斯有些着急的道:“赵好放进皇陵的真的是先帝的遗旨和传国玉玺么?”
那日他并没有去,因为他无法劝说陛下对那些公子和公主留有一命,其中还有他的儿媳,他选择了逃避。
他却不知道的是,那日的赵好也出现在骊山,甚至将手中的遗旨和传国玉玺抛进已经关闭的皇陵。
皇陵一旦关闭,便再也无法打开。
他不能确定赵好放进皇陵的是不是真的,若是真的,那世人再也不知道遗旨上的旨意,可万一她放进去的是假的呢?
赵好的手上有遗旨,有真正的先帝的遗旨。
万一她昭告天下了呢?
现在最好的办法就是杀了赵好,毕竟这世上只有死人才不会泄露秘密。
可是李斯望着上前的胡亥,心中叹了一口气,他是不会这么做的!
赵好最大的靠山不是赵高,而是当今的陛下!
“李相国,你不用担心,这件事到此为止了,”赵高对李斯道:“我为阿好寻了一门亲事。”
胡亥手中的公文猛地滚落在地:“什么?”
“回陛下,臣昨日给阿好寻了一门亲事,等到阿好身体康复后,阿好就成亲了。”
胡亥冷冷的看着赵高:“朕在骊山上只是让先生将阿好带回去。”
“是,阿好现在还未苏醒。”
李斯看了赵高一眼,好一招以退为进。
“这是先生的意思还是阿好的意思?”
“陛下,臣的意思也是阿好的意思,而臣的意思也是先帝的意思,陛下”赵高恭敬的答道:“陛下应该没有忘记吧?”
胡亥紧紧的握紧手中的拳头,他怎么会忘记!
那年,得知婚讯的他跪在大殿之外,请求见父皇一面,但父皇传出来的只有一句话,那就是让他回去好好的准备成亲之事。
他不知道在那里跪了多久,但是他的父皇的旨意从未改变。
赵高与胡亥遥遥僵持,李斯打破寂静:“不知是哪户人家?”
赵高答道:“正是臣的义子,廷尉府的闫乐。”
“他们两人自幼一起长大,情深义重,现在闫乐又有功劳在身,前途一片坦途,臣将阿好交给他,自是再好的选择。”
李斯看着赵高,恭维道:“的确是门不错的亲事,郎中令大人的眼光果然独到。”
“李相国大人谬赞了。”
胡亥冷眼看着台下的两个人,闫乐,他怎么会不知道?!可是将阿好交给闫乐,他不甘心!
“这件事.......”
“陛下,臣知道阿好曾是陛下的伴读,多年陪伴的不舍,但是阿好终究不能一直陪着陛下,”赵高今日一定要断了胡亥的念想:“先帝说过,阿好进咸阳宫只有一条路。”
胡亥抿紧嘴唇,他当然知道那条路,一杯毒酒的死路。
“虽然先帝不再了,但是先帝的旨意还在,还望陛下放阿好一条生路吧。”
胡亥目光呆滞的坐在御座之上。
大殿之上的沙漏点点滴滴,李斯和赵高都在等胡亥的决定。
“大婚之日,朕会去,”胡亥最后摆摆手:“你们退下吧。”
李斯和赵高退出大殿,大殿之内传来一声巨大的声响,两个人停住脚步,望向殿内。
李斯看着赵高:“我倒是觉得陛下也是不错的人选。”
“大人说笑了,阿好出身低贱,怎么能够入咸阳宫呢?”
“当年,若是赵大人同先帝说清楚她的来历,或许先帝也不会......”
“李相国,她不过是奴婢的女儿,仅此而已。”
李斯扯了扯嘴角:“是,倒是我多心了。”
两个人在台阶之上道别,赵高站在原地,看向咸阳宫,他怎么会把阿好送进这个囚笼里呢!
胡亥屏退了所有人,独自一人坐在大殿之内。
“父皇,你在么?”
胡亥看着阴暗的大殿,他缓缓的起身,走下御座,在大殿之内转了转,又站在嬴政的沙盘前,他背靠着沙盘,仰头看向大殿的梁柱。
“父皇你曾问我,为什么我会对阿好有那么深的执念?”
小时候,在众多的兄弟姐妹之中,他是最特别的一个,因为她的母妃是个胡姬,所以他们彼此之间并不亲近。
“我第一次见阿好时,她也因为先生被众人不喜,她同我一样,融进去他们的爱,所以在我们彼此的身上找到了各自的归宿。”
小时候的阿好很爱笑,笑起来眉眼弯弯,嘴边还有浅浅的酒窝,笑声会让他乐上半天。
小时候的阿好还很爱吃宫中的东西,每次他都会偷偷的给她带,然后避着先生偷偷吃,这是他们两个人的秘密。
那时他们没有君臣之分,她是她,她是阿好,他是他,他只是胡亥。
“母妃去世的那天,没有人为母妃流一滴泪,儿臣跑到了先生家,是她陪着儿臣哭了一宿。”
他永远忘不了阿好笨拙的拍着他的后背,不知所措的安慰他,可最后哭到最后却是她,第二日她那双红肿的已经睁不开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