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门突然被撞开,赵高看到了浑身是血的闫乐。
“大人!”
赵高试图抬起手,但是却没有了一丝力气,闫乐快步走到赵高的身侧:“大人,我来救你了,你坚持住!”
赵高却祈求的看着闫乐,闫乐读懂了这丝祈求,然后将耳朵侧过去,他听到赵高断断续续的道:“你......叫......我......什......么......”
闫乐明白了赵高话中的含义,立刻叫道:“义父,你听到了?”
赵高却轻轻的摇摇头。
闫乐哽咽的唤了一声:“是孩儿糊涂了,是阿爹啊。”
赵高满意的点点头:“阿......好......交......给......你......了......”
赵高还未说完,众人的目光定在了殿门外,赵好一步步的走进大殿,大殿之内一片狼藉,她的阿爹被钉在大柱之上。
赵高在生命的最后一刻见到了熟悉的身影,但是他以为那是幻觉,他的阿好已经放弃了他,他的阿好又怎么会来给他送别呢!
赵夫人,真是抱歉,没有好好的照顾阿好,等来世,再来报答你的救命之恩。
赵好想过这一幕,可这一幕真实的出现在自己的面前时,给她带来了毁天灭地的震撼,这一刻她清楚的意识到她的阿爹没有了。
阿爹曾经是她的天地,是她最信赖最倚靠的人,可是他们渐走渐远,直到最后的形同陌路。
她知道这一段时间,她的阿爹每日都在长廊处徘徊,每次都是期望而来,失望而归,但是她从来没有一次打开过房门。
她的阿爹对不起天下所有人,所有人都可以恨他,但是她却没有资格说一句,哪怕自己曾用剑指着他,哪怕他也曾经动过杀心,但是他依然将她看成家人而放弃。
闫乐释然的看着赵好:“我们三个人有多长时间没有像现在这般没有在一起了,遥远的我都不记得了。”
赵好哽咽的道:“从我知道阿爹的计划那一刻吧。”
闫乐点点头:“我这些日子一直想,我们为什么会变成现在的这幅模样,谁称王,谁称帝,同我们又有什么关系呢?”
“阿爹他执迷为赵家讨回公道,可是赵国都亡了那么多年了,谁还记得赵家呢!”
赵好摇摇头:“阿爹他执迷的不是仇恨,而是滔天的权力,从他计划这一切的开始,他想要的都是权力,至高无上的权力,第一无二的权力。”
“阿爹辜负了始皇帝陛下的期望,也辜负了陛下的期望,”赵好终于走到了闫乐的面前:“也辜负了你的期望。”
“跟着阿爹,我从来没有后悔过。”闫乐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赵好:“只是若是再回到那年,我不会听从师父的话。”
“我不会再带着你来到咸阳城,我会带着你隐居山野,这样咸阳城里的一切都与我们无关。”
“什么公子扶苏,什么蒙恬蒙毅,什么李由王离,都不过成为我们的谈说的人。”
“我们一起继承师父的医道,一起行医救人,我们都不再拿剑,都不会去杀人,都不会手染鲜血,都不会噩梦连连.....”
“师兄......”
闫乐很欣慰,他用沾满鲜血的双手摸了摸赵好的发顶:“是啊,我是阿好的师兄啊。”
闫乐垂眸看着赵好:“杀了我吧。”
“我知道你带着匕首,那是蒙恬将军送你的吧,死在那把匕首上,也算是我的报应吧。”
赵好惊讶的看着闫乐,他知道,他早就知道,他猜到了自己的计划。
“阿好,就像你射杀徐福一样,千万不要心软,动手吧。”
赵好却没有动手,她心里无数次的告诉自己,她应该动手,可是站在自己面前的是自己的师兄啊,是那个时刻将她护在身后的师兄啊!
徐福怎么能跟师兄比呢!?
闫乐庆幸的看着死去的赵好:“我很庆幸死在阿好的手中。”
但是赵好却没有动手,她恨极了师兄,但是她下不了手。
闫乐猛地推开了赵好,赵好跌落在地,闫乐飞身夺跌落出来的匕首,在自己的脖间一抹。
他说:“不要哭,不值得。”
短短的六个字,道尽了闫乐不堪的一生。
他是乞儿,是师父救了他,他此生最大的愿望就是护在师父的女儿,但是到头来却也是自己伤她最深。
“师兄......”
他不后悔所做的一切,但是他后悔没有问过赵好,这一切是不是她想要的。
或许阿好想要的从来都不是匡扶赵国,而是所有人的平安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