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姑娘,大王曾说过若有一日他不在了,大王想葬在骊山,陪在始皇帝陛下的身侧。奴婢自知卑贱,入不了骊山,但望赵姑娘将奴婢葬在骊山脚下,奴婢下辈子还想再侍奉大王。”
说完,侍从端起那壶毒酒,全倒尽了口中。
“大王,”侍从面对子婴跪了下来:“奴婢来找大王您了......”
大帐所有人的目光定在一语不发的赵好身上,有好奇,有探究。
项羽神色不明的看着赵好:“赵姑娘,我们又见面了。”
赵好仿佛没有听见项羽的话,她对子婴重重的磕了三个头,良久才开口道:“大王,不是您的错,不是。”
赵好缓缓的踉跄的站起来,她从上郡一路从曾停歇,本已经精疲力竭,但是现在她猩红的双眼看着项羽:“就算大王今日不在了,大秦今日不在了,但是也掩盖不住曾经你们被大秦打的一败涂地。”
项羽消下去的怒气瞬间又被点燃:“你说什么?!”
“说你们的楚国不过是始皇帝陛下手中败将!”赵好不屈的看着项羽:“难道我说错了!?”
项羽一生有两个人不能提起,一个就是败于王翦手中的项燕,一个是败于章邯手中的项梁,而赵好的一句话直接戳中了项羽的痛处。
项羽噌的一下拔出了自己的佩剑,指着赵好:“不愧是赵高之女,今日就看看是你的嘴硬还是本将军的剑硬!”
说完就刺向赵好,项庄直冲到赵好的面前,用赵好的匕首堪堪的挡住了项羽的一击:“阿兄。”
项羽看了一眼别开的佩剑,心头怒火丛生:“让开。”
项庄赶紧谢罪道:“求上将军放过阿好这一次。”
“本将军已经放过她一次,她今日还敢......”
赵好哈哈哈的笑起来,她仰着头不让眼泪流下来,倔强道:“成王败寇罢了,始皇帝陛下一统之时,敢问将军在哪!?”
“始皇帝陛下南征百越,敢问将军在哪!?”
“始皇帝陛下北讨匈奴,敢问将军在哪!?”
赵好没有等项羽回答,而是替项羽回答道:“将军在流亡啊,难道不是只有败军才会流亡?”
话音刚落,满营帐的将军都看着这个这个有些疯癫的女人,或许她不是疯癫,而是明知是死的无所畏惧。
“你说什么!”项羽的声音冰冷至极:“你再说一遍!”
赵好笑着重复道:“将军啊,在流亡啊,难道不是只有败军......”
赵好的话还未说完,项羽大步向赵好走来,项庄试图将赵好护在身后,而赵好却趁项庄不注意抢走了他手中的自己的匕首,然后手持匕首向项羽此去。
变故发生在这一瞬间,项庄发现手中一空,他挡住了项羽全部的进攻,而赵好石火电石般的出现在项羽的身侧。
项庄根本无暇多想,飞身挡在项羽的面前,赵好已经来不及调整方向,只能翻身碰到了一处的案桌上,额头撞在了案桌的一角,瞬间鲜血沿着额头直流下来。
“阿好......”
“阿好......”
张良和项庄同时开口叫道,跑向赵好,项羽先一步拉住了项庄的手臂,项庄挣扎的看着项羽:“阿兄,你放开我......”
张良扶起赵好,撕掉衣袖的一块布,按在赵好的伤口,担忧的问道:“阿好,疼不疼?”
赵好迷茫的看着眼前的张良,这是张良刺杀之后两人的第一次见面,不知是不是见到了故人的缘故,赵好红了眼眶:“张良?”
“是,我在。”
赵好突然抱住张良,嘶声裂肺的哭道:“我没有家了,我也没有家了,我没有家了,我也没有家了......”
那一刻他们回到了最初:
“那良哥哥是哪的人?”
“赵小姐,可曾听过韩国?”
“韩国不是已经没有了吗?”
“是啊,就是那个已经不复存在的韩国。”
“良哥哥,你不要难过......”
“其实,已经没有那么难受了,那种蚀骨之痛,啄心之疼......已经没有那么痛了......”
人没变,恨没变,只是当时的他变成了如今的她。
赵好将自己缩成一团,双手紧紧的握着胸口:“痛,真的好痛,真的好痛啊.....”
项羽玩味的看着张良和赵好:“没想到张良也认识赵姑娘。”
张良坦白道:“是,刺杀失败后,是阿好救了在下。”
项庄一愣,他看着缩在张良怀中的赵好,她......比起他,她更相信张良,这个念头在他的心里一闪而过。
张良继续说道:“在下进入咸阳城后,曾到过赵家寻找阿好,但是仆人们都说阿好许久未归,在下曾想阿好会不会已经离开咸阳城,没想到今日在上将军的营帐见到。”
项羽看了一眼面色复杂的项庄,道:“这才是缘分啊。”